全场静默。
李导愣了几秒,才窜出来破口大骂:“卓尔衡你发什麽疯!?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练过啊!?”
卓尔衡以枪撑地,淡定地回答:“雪还没铺地呢,先练练手。”
单钢挣扎了会儿才爬起来,一身的泥灰,额头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嘀咕:“报复!你绝对是在报复!”
卓尔衡说:“你想多了。”
单钢:“……”
艾沫如果在场,肯定会与单钢抱头痛哭──同病相怜啊!
场记又开始扯嗓子了,所有人都缩头缩脑,呵气成雾的,李导一边骂著寒天一边强硬表态:“今天拍不完所有人加场,通宵也要赶完!谁要是感冒生病了找两个大明星去报销医药费!”
单钢好不容易才伸直了腰,闻言强撑个笑脸:“没说的,都来找我报销!”
剧组一阵欢呼调笑,不少人把目光转向卓尔衡,却发现大明星正套著棉大衣从助理手中接过热奶茶呼噜呼噜拼命喝。
算了,反正卓尔衡後台硬嘛!
不少人脑中冒出这句话,不满的也不敢表露出来,都知道卓尔衡背景深,谁会为这点小事去触他霉头?
剧组工作人员不敢,有人敢。
单钢喘了口气,冷笑著盯著卓尔衡,拉开架势:“手底下真硬啊,你不当演员还可以去当混混啊!”
“我要当也是警察。”卓尔衡同样拉开动作,一脸认真,“混混不适合我。”
单钢已经领教了许多回卓尔衡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以为自己要习惯了,但实际上最後还是习惯不了,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喊:“我来了!”
宝剑如虹,配上俊朗正气的男人实在是赏心悦目,可是这份美好在卓尔衡面前瞬间变成了碎片:他轻松地侧身一让,长枪一挑一拍,单钢就撅著屁股趴在了地上。这次比上次还惨,上次好歹是坐地上的,这次是直接跌了个狗啃“哔──”。
全场又静了。
片刻後,李导窜出来骂:“卓尔衡你吃错药啦?”
“我今天没吃药。”
“……”
李导也没辙了,吐了口气,看了看地:“行了行了,白了,换地儿换地儿,那边人不许踩啊!换那边,一条过,你们俩,听见了没?”
单钢从地上爬起来,笑容简直像是过了冰般,却愣是从冰缝里挤出了个笑:“我这次算是领教了。”
卓尔衡一边拿著长枪往新场走一边拍了拍单钢的肩膀,凑近过去轻声道:“第一,少关心艾沫;第二,少关心我;第三,少关心我们俩。”
三句话说得可圈可点,单钢的嘴角不住抽筋,那笑容差点就崩溃,好不容易保持下来,快速回了一句:“真人秀我不参加了。”
卓尔衡的脚步慢了下来:“真不参加?”
单钢也是人啊,也是明星啊,也是男人啊,这三条加起来,怎麽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实际上他是真不安好心,也是真生气了,在他看来,俩人“朋友”了这麽久,就算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吧,用得著在这麽多人面前削他面子吗?
不就是对一个小编剧有点兴趣吗?不就是介绍个富婆吗?这算什麽屁大点事啊!况且我都追问过有没有关系了,你不说你怪谁,圈里人没这麽玩的!
卓尔衡你懂不懂什麽叫适可而止?你给我一巴掌,难道真以为我不敢还?
单钢当然不是不敢,只不过没想到卓尔衡会这样明目张胆。刚才那两下确实重手,差点没把他打趴下,现在被打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要青的。
不过,这个艾沫看起来挺特别啊,卓尔衡怎麽会这麽看重?
第二章 给我写(11)
单钢心里翻了锅一样乱,表面上却是不露分毫,演员都有这本事,瞒天瞒地甚至要学会瞒自己。
地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白雪,纯洁又无暇,所有人都站在场地边上,谁也不许踏入那方李导心中的“圣地”,只等卓尔衡和单钢去演那场高潮戏:
卓尔衡的男一号终於忍不住向兄弟下了手,单钢的男二号在力敌之後,恍惚中,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仍旧是那个曾经是兄弟的男人。就在这一瞬间的闪神,被男一号一枪穿胸,从此一切就成了定局。
这场戏的心情要求男一号冲动而愤怒,多年友谊的破灭以及对人性的否定,使得他整个人呈现黑暗化的趋势。而男二号则在经历了许多误会与背叛之後,还是放不下曾经的那份情谊,最终,因为这份逝去的感情而功亏一篑,万劫不复。
角色的心情与演员的心情此刻可谓是完全相反,卓尔衡和单钢却似乎都胸有成竹,站在雪地边上默默酝酿著情绪。
天空的雪越发大了,阴沈得简直像是夜晚,寒风呼啸中,所有人都注视著场中的明星,这份无言化作压力,逐渐把气氛凝固得沈重无比。
雪片如粉纷纷飘落,还未落地就消融在两个已经化身成百战将军的男人气息中。一片雪白的地上,只有两串脚印,镜头中间,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执著武器,凝视著对方。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李导的声音响了起来:“准备──开始!”
离片场不远的旅馆中,艾沫正从沈沈的睡眠中醒来,他眨巴了酸涩的眼睛几下,看了看放在床头的手机,还不到四点,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冬天的雪夜傍晚,没有什麽比这更让人昏昏欲睡的了。
他被高烧煮了一下午的脑子动了动,察觉到清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