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容站在一旁想等大家都拿到了自己再拿,但展旭已经拎着吃的走过来了。他先将食物塞进张容怀里,然后用右手摸摸他的头。虽然隔着狗皮帽子,但张容心里还是莫名生出一股暖意,夹杂着惭愧,很难受。
展旭推他上车,司机在小棚子里面,车里只剩他俩,展旭脱掉两层棉大衣,跟张容说,“胳膊不敢使劲,冻麻了。”
张容心疼的不行,赶紧过去给他按摩,下面打着石膏他不敢动,只能揉搓上臂加快血液流动。
展旭靠坐着,把矿泉水和牛奶包塞进大衣下面捂着,十分钟之后,手臂恢复了一些,他掏出牛奶和面包鸡腿递给张容,“快吃,一会儿又冻上了。”
张容撕开鸡腿包装,香味钻出来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他忽然感觉特别饿,大口小口往嘴里塞。
展旭在一旁看他吃饭的模样,笑了起来,帮他撕开牛奶袋,递给他。
张容接过喝了一大口,脸皱成一团,耸起肩膀道,“好冰。”
“就着面包吃就不冰了。”展旭掰下一块果酱面包给张容,自己推开车门出去了。
张容把身子探出去看,没看到展旭,就见好些学员或蹲或站,都背着风吃东西,其中一个女生掏出军刀在牛奶包装上划出一道长口子,捏着下角一挤,挤出半块长方体奶砖。
张容默默缩回车里,幸福的喝流体冰牛奶。
几分钟后展旭回车里,拍掉毛衣上的雪花,变魔术般拿出一根蒜蓉香肠,还有几片暖宝宝。他撕开一片贴在香肠上,另一片贴牛奶,剩下的全给张容,说,“塞鞋里,不然回去脚该生冻疮了。”
张容低头数,手里有六片,他拿出四片给展旭贴在左手臂上,自己留下两片,然后也不看展旭,低头啃面包。
展旭笑了,张容听见笑声头低得更往下,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别的什么。展旭三两下穿好衣服,把头凑近张容跟前,道:“给我吃一口。”
温热的鼻息缠绕过来,还隐约带着一股男人独有的味道,张容身体忍不住轻颤,咽了口口水,喂展旭吃面包。
展旭就着张容的手吃了几口,又拿过牛奶仰头喝了一大口,嘱咐他,“自己在车上慢慢吃。”而后下车招呼学员整队,返回学校。
司机大哥坐进来发动车子,张容错开后视镜,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牛奶,好像里面多出一种让他迷恋的,极其难以得到的味道。
回程走到一半,雪停了。明亮厚重的阳光铺撒整个平原,目光所及之处无不镶嵌了金灿的光辉。然而雪后好像更冷,不同于上午刀割般的寒冷,而是深入骨髓的阴冷。
张容鞋里虽然塞了暖宝宝,却完全感觉不到热,他的脚和脸部已经没有知觉了。
回学校这段路,吉普车跟在最后方,展旭在后面督促体力不支的同学,队伍越拉越长,张容能听到展旭让跟不上的人“俩个人一列,三人成排,五人成伍”的声音。
下午两点半,车子终于跟着最后一名学员驶进大铁门,张容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幸好后衣领被人拉住才勉强站稳。
回头看,身后是那个早上在食堂认识的,叫陈庭的人。
陈庭笑着跟展旭喊,“哎展队,小助理不行了,让他回屋暖和暖和呗。”
展旭走过来道,“一会儿体育课,测试四百米越野和三千米负重,你别跟着我了,和陈庭一起上课去,教室里暖气足。”
张容想说我不怕冷我陪你,还没张嘴,展旭已经走了,没办法,张容只好跟着笑嘻嘻陈庭进教学楼。
陈庭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二十五六的样子,身上虽然穿警服,却没有带肩章,不知道是什么职位。两人走进楼里,正好遇见两个学生推车从地下室出来,立正道,“老师好!”
“好好。”陈庭笑容满面点头,又道,“小心着点儿啊,公共财产这可是。”
俩男生回答明白,推车走进左边一间教室,张容满头问号,跟在陈庭身后走进去,里面大概有二十个学生,站成两排,鞠躬喊道,“老师好!”
陈庭回答同学们好啊,然后指着张容说,“这位是今天的临时助教,啊,各位同学欢迎。”
全体同学朝张容鞠躬:“助教老师好!”
张容连忙摆手,被陈庭一把按住,他低声说,“不这么说你没法在教室里呆着,赶紧上后边儿坐着去,快去。”
于是同学们齐齐看着圆滚滚的助教颠儿颠儿跑到讲台后面坐下,还呼哧呼哧直喘气。
“好了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了啊,今天是本学期最后一堂尸检课,希望同学们认真对待啊。”
张容:“……”
尼玛啊怎么是这种课啊!!我冻了一上午然后就要来这里看尸体吗!!我说刚才那一大车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死人啊混蛋!!!
陈庭当然听不到张容内心的咆哮,笑呵呵掀开白布,里面一具脑袋开瓢的尸体双眼圆睁,脖子正好扭到张容坐着的方向。
我靠你不要看我啊!我只是进来暖和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啊!!把你开瓢用你讲课的人又不是我你瞪我做什么啊!!
张容简直要哭瞎了,整堂课担惊受怕的团成一团猫在讲台底下,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陈庭还没喊下课他就冲出去,一头撞在展旭身上。
“怎么了,脸这么白。”展旭扶住他问。
张容呜呜呜说不出话,总觉得展旭的脑壳儿只要用手一扣就掉了,这个想法一出现,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