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坐在小马扎上,只穿一条宽松的短裤,自己擦洗前面,后背交给秦徐。警卫连宿舍在机关大院深处,晚上没谁能看到楼顶,韩孟就算把自家兄弟掏出来清洗一番,也最多在秦徐面前走走光。
秦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一助教沦落成了偶像的生活助理,连搓澡的活儿都揽上了。韩孟其实不爱麻烦人,除了第一天肩膀实在痛得慌,搓不动内裤,后面几天都是自己搞定内裤袜子,只将迷彩裤和背心丢给秦徐帮洗,擦身子也是自己负责大部分,后背确实够不着,才让秦徐帮忙。柯扬本来也想上楼顶来,结果刚出门就被韩孟吼回去了。
结痂这天,秦徐帮韩孟洗头。
剧尚未开拍,韩孟还没有将头发修成贴着头皮的板寸。秦徐和着洗发水揉他的头发,指尖凉丝丝的,心跳以一种令人不易察觉的频率加快。
以前秦徐就想,搞韩孟时得将十指狠狠插进他的头发,揪着他的头发,用力往他嘴里捅……
没想到头一回十指插进他的头发,是为他洗头。
这么一想,居然觉得有点好笑,指腹在头皮上按了按,随意问道:“偶像,来这儿之前你这一头猪毛是自己洗还是别人帮洗?”
韩孟埋着头,秦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隐约察觉到他身子轻轻动了一下,喉咙发出一阵细小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秦徐已经往头发上浇水了,他才说:“以前也有人帮我洗过……”
“哎,等会儿再说!”秦徐一手揉着他的头发,一手拿着水瓢,“小心灌你一嘴泡子。”
韩孟“嗯”了一声,任凭秦徐在头上搓来搓去。
清干净泡子后,秦徐一条干毛巾甩过来,“自己擦。操,给你洗个头,腰都给我整酸了。”
韩孟捂着毛巾直起身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谢了。”
“谢什么。”秦徐笑道:“刚才想说啥?以前谁帮你洗过?你助理还是造型师?”
“他们都不算。”韩孟甩了甩头发,将毛巾搭在未受伤的肩上,“那是他们的工作,和‘帮’没有关系。”
秦徐一听就乐了,“真他妈大牌。”
韩孟嘴角一抿,“本来就是大牌。”
“大言不惭。那谁那么荣幸,像我一样‘帮’你洗过猪毛?”
韩孟没被这声“猪毛”点燃,神情反倒变得温柔,目光落在夜空中虚无的一点,声音低沉地说:“是一位朋友。以前他住在我家里,我当时还在念初中,性子混,老爱折腾他,让他帮我做这做那,洗头也是其中之一。”
秦徐想了想,“朋友?我怎么听着像佣人?”
韩孟眼眸一深,突然厉声道:“他不是佣人!”
秦徐微怔,有些在意韩孟的反应,顿了一会儿才道:“嗯,说错话了,别介意。”
“没事。”韩孟深呼吸一口,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我那时不是个东西,也从来没把他当做朋友,后来他离开了,我才开始意识到他其实很好。”
“离开?”秦徐虚着眼——这两字很容易让人想到不那么好的事,而韩孟此时的神情也从旁印证了这一点。
“嗯。”韩孟点点头,“后来他离开我家,去了别的部……”
说到这里,韩孟忽然停下来,改口道:“去了别的地方。”
但秦徐已经听出来了,没说完的那个词是“部队”。
熄灯时间快到了,韩孟赶着去借吹风,秦徐将水桶放回澡堂,一个人回了宿舍。
他之前就觉得韩孟有些来头,今天的对话更是坐实了这份猜想。
娱乐圈有不少关于韩孟的八卦,说韩孟是被富婆和富商包养出道的,向粉丝卖脸向金主卖pì_yǎn。金主背景相当硬,不是商界大佬就是军政要人,一直被深扒,从未被扒出。
秦徐第一次在春晚上看到韩孟,也觉得对方只是个靠脸吃饭的妖艳贱货。
可这2个月相处下来,秦徐已经亲自将韩孟身上“贱货”、“卖pì_yǎn”、“有金主”之类的标签撕得干干净净。
秦徐在部队大院长大,嗅得到相同背景之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韩孟八成来自军人世家,家里的长辈位高权重。他应该自幼长在军营,接受过高强度训练,甚至学过狙击——之前秦徐不明白他为什么缝纽扣的动作极其熟练,后来才想起来,针线活是狙击手锻炼手指稳定性的基本功。
秦徐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韩孟既然军事素质如此出色,为什么没有参军入伍,而是踏入了娱乐圈?
大院子弟的确有很多酒囊饭袋,也有很多心思不在军营上,想脱离祖辈的掌控,在其他领域闯出一片天。
但韩孟不像。
韩孟太出色了,和真正的军人较量也不落下风。
如此的体能、技能不可能是与生俱来,只能是后天辛苦习来。
秦徐就更加不理解了,韩孟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反倒成了偶像明星?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想起韩孟提到的那位“朋友”。
“朋友”应该是韩孟家里的勤务兵,所谓的“离开”不是“牺牲”,可能是受不了勤务兵的工作和韩孟的折腾,去了什么部队,多半是野战部队。
他家里也有勤务兵,前前后后换了不少。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家长们就教育他要尊重家里的每个人,所以他待勤务兵一直非常有礼,将对方当做兄长。
不过他也见识过院里少数公子哥是怎么欺负勤务兵的,把他们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