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状元郎黑瘦矮小,形容寒酸,眼神都不知往何处摆,半点风**气度都谈不上,而落后他半个马身的榜眼比他好一些,但年纪却大了,身量略微发福,一把随风飘荡的胡子,让那些正值豆蔻的小娘子都不愿意再望过去第二眼。壹看书 ·1kahu·
再后面跟着的就是意气风发的傅渊,世家公子出身,风度自不必说,如此挺拔俊朗,如松竹一般,带给人一股清正之气,又有前头两人衬托,当即便引得旁边楼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下砸,砸地他旁边牵马的内侍有些手忙脚乱,傅渊算是一路被砸过来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是不会理会的,但是例如这次这个个头不小的香梨,他就有点忍不住了。
真的很痛啊!
那楼上被他一眼瞪过来的小阁内,却是一阵女子的尖叫,正好就在傅念君的隔壁。
傅念君虽看不大清傅渊的神色,却也大概能想象,不由又低头弯了弯唇角。
但是她很快就又抬起头,重新聚精会神地将目光重新投向那熙熙攘攘的队伍。
她这太过聚精会神,让周毓白一时侧目。
芳竹离傅念君近,她打量着周毓白的神色,急得出了一背心的汗,在她看来,寿春郡王对自家娘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无意还特地来陪她看游街?若是无意怎么会几次三番地来见面?再说都在一个屋里睡过了……
可她们娘子,从前就是走在路上有年轻的郎君多看她两眼她都会觉得对方思慕自己,反而到了寿春郡王这里,就好像怎么也不开窍似的,今日是多好的机会啊,生生要被她错过了!
芳竹借着递上一杯茶的机会朝傅念君眨眨眼,示意她要和周毓白多说话。要看 书 ·1书kahu·
周毓白倒是好整以暇,似乎一直保持着脸朝对她的样子,傅念君想了想,也确实有两句话想问问他。
“郡王可知道,这状元郎是何来路?那位叫苏选斋的学子又怎会落到三甲?”
高中省元却还落到同进士的人,这苏选斋大概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周毓白倒确实知道,他着说:“这状元名唤秦正坤,河东路代州人,家境贫寒,念私学考上来的功名。
傅念君点点头,“确实罕见。”
真正的有才之士,不管家境如何贫寒,如参知政事王永澄那般,考了一两次试自然就初露锋芒,到了县州府,自然会有欣赏他的大人们提携指点,结个善缘。大宋尚文,断不会出现地方上打压才子的风气,所以周毓白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这秦正坤连这等待遇都没享受过。
所以要么就是他确实是运道太好,要么就是他真是被忽视了的明珠。
见傅念君兴致勃勃,周毓白便说起这次殿试的试题,名为《民监赋》,苏选斋的破题是:“天监不远,民心可知。”他才高又自傲,做好后便兴冲冲地捧着卷子打算面呈皇上,可谁知今上看了卷子却很不高兴,冷冷地让交给考官,照常阅卷、定名次,考官当然会意,不敢再将苏选斋放在上等,直接就远远地放在三甲里头。
周毓白是皇子,这宫里的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伺候皇帝身边笔墨的内侍都是有才之人,有一中贵人唤作桓盈便有幸目睹了这一幕,他便说只那开头八个字,就大大地犯了官家的忌讳,任凭他后面的文章意涵千秋,都是无用功了。
原因就是那苏选斋的破题带了十分浓厚的警告意味,今上如今年纪大了,便愈加不喜旁人对自己的说教,面对御史台的大人们没辙,可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布衣又算什么?他便如此任性了一把。
这任性一回,就足够够大大地影响了此次殿试判卷的风向。考官们由此就特别注意每份卷子的开头两句,免得再让皇帝不高兴。找来找去,发现秦正坤的卷子,其破题为“运启元圣,天临兆民”。他们估计这两句皇帝一定喜欢。待今上重新到详定官的办公地点来,他们便将秦正坤的卷子呈上去,今上看了喜笑颜开,说:“这都是祖宗们的事,朕怎么敢当?”
就这样,秦正坤成了第一名。
其实他那篇文章,与苏选斋的截然相反,只那开头几句谄媚之言入了皇帝的眼,后头写的,不过是平平无奇。
可人生的际遇本就如此奥妙,秦正坤与苏选斋这两个人,因为皇帝的一时好恶,自此就颠倒了人生。
傅念君叹了一声,“倒是可惜那位苏学子了。”
“也没什么可惜的。”周毓白说道:“他为人颇为张扬桀骜,自视甚高,如若不然,真是可造之才,如傅相、王相,又岂会放过?”
傅念君恍然大悟,这就说明皇帝这一举动在大臣们眼里其实无伤大雅,考官们和朝堂上的某些大人,或许也觉得苏选斋在官场上要提拔起来有些困难,所以就由着皇帝去了。
“不过郡王可是有别的想法?”傅念君觉得周毓白把这件事打听地那么清楚,肯定是有动作的。
周毓白微笑,“从前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可是如今,总觉得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傅念君点头,那幕后之人有没有插手科举之事,她也说不好,那个秦正坤是不是经过他的点化才一举夺魁的她真的不能肯定,但是苏选斋俨然是被废了,而这样的人,对周毓白倒反而有用。
他们俩正说着话,却听见外面响起数声尖叫,来自于一些小娘子,可这声音和刚才被傅渊瞪了几眼那种兴奋就完全不同了。
傅念君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