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01704
“不能走大路了,”容探说:“咱们得从旁边绕到城门口。”
天上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不但没有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容探顶着一件袍子扭头看李牧,只见李牧脸庞微湿,下巴上一滴雨水将落未落,便伸出手来,替他抹了。李牧眉头微微皱着,说:“咱们可以走那边。”
容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右边小树林那头,似乎还有一条小路,也不知道通往哪里。树林里有几个行尸,呆呆地站在原地。
容探心下紧张的很,这些行尸如今越来越难对付了,听觉更敏锐,照陆广野当初所说,嗅觉也会越来越敏锐,一旦被咬,血腥味散发出来,基本上便再无生还可能。何况这里的行尸太多了,远比他们在路上遇到的都要多。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不惊动它们,小心翼翼地穿行过去,不然一旦惊动了他们,尸群围攻而来,即便李牧和他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杀不完,这里行尸这么多,一个行尸咬上一口,也把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不用担心死了变行尸了。
下了雨的地上有些泥泞,沾的靴子上都是泥水。容探一手撑着衣袍挡雨,一手抓着李牧的胳膊,大气也不敢出。小路上更为泥泞,血水到处都是,腥味和城里传来的烟气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闻。大概是长途跋涉的缘故,这些行尸早已经是衣衫褴褛,最可怕的是不过几天的缘故,这些行尸却好像长年累月没吃过东西似的,瘦骨嶙峋,脸颊深陷,那眼睛更大更无神,好像是骷髅披了一层皮。
这样的行尸,还有战斗力么?容探真想踹一脚试试看。他的眼睛朝四处瞅着,突然一把拉住了李牧。
李牧回头看他,他悄悄往一边指了指,然后撒开李牧,快步走了过去。
李牧赶紧跟了过去,却在容探停下来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刚死不久的男人。
说是男人,其实光凭外貌已经看不出他是个男人了,只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却很熟悉,这是陆广野带过来的随行护卫,胸口衣襟上绣着他们容氏的家徽牡丹。
李牧也看到了,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又恢复正常。不远处就是行尸,容探想要安慰他几句,又怕惊扰到行尸群,只好作罢。但是这护卫既然新死不久,就说明老师傅他们也刚到青州城不久,或许他们还追的上。
他也没说话,只加快了脚步,李牧紧随其后,两个人离城门口越来越近,身边的行尸也越来越多,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城墙之外就是护城河,中间只有一条吊桥,可吊桥上行尸群太密集,想要从中间穿行而过又不被发现,太难。
抬头看,那城门已经被完全压塌了,只有将军像上属于盾牌的部分卡在城门口,留下一条半人高的缝隙。青灰色的城墙下面全都变成了暗红色,都是鲜血染的。
“看来要想进入青州城,咱们得从别的城门进去了。”
一般一座城都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而像青州这样的大城,城门会更多。他们立即又赶往其他的几个城门,却发现其他几个城门大门外头也都聚集了许多的行尸。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容探脑子里灵光一现:“对了,不是还有水门么。这些行尸再厉害,总不会连水门也都围着吧?”
“我早就想过,可是你身体刚好,如今水太凉,你……”
“我没事,我水性那么好,你都忘了?你既然早就想到,怎么也不早说。我不过是生了场病,哪就那么娇贵了。况且老师傅他们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我心里实在挂心,今日要是进不了城,我也睡不着吃不下。”
老师傅是李牧的亲爹,李牧的担心自然也不比他少。只是他实在担心容探的身体,只道:“你容我再想想。”
“别想了,走吧。再想天都黑了,更容易出事。”
容探拉着李牧就走:“快说,水门在哪。”
不是每个城市都有水门的,有水门的,通常有一条河贯穿全城,因此城中才会有两个水门,而青州城里有条河天下闻名,叫九曲河,因为这河在青州城内有九道弯。而容探之所以知道这条河,是因为这九曲河和都城的养龙湾是同一水脉,有一条地下河连接在一起。
他们到了水门那里,果然发现那里比几个城门都要安全许多,那些行尸都不识水性,水面上飘着几个,都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李牧说:“不知道水门那头是什么情况,你且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过去。”
容探点点头,把包袱接过来,看着李牧下了水,他本来想让李牧脱了衣服再下去,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如今非常时期,能不光着身子最好还是不要光着身子了,免得出了意外,还得光溜溜地逃命。他还不要紧,他可不能让李牧光溜溜的被行尸追着跑。
但是李牧这一去却好大一会没回来。容探站在岸边焦急地等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慌的厉害。这水门外头看着是安全的,可是水门里头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不好说,万一李牧已经被行尸缠上了,想要脱身可不容易,更或许她此刻已经遭受了意外也说不定,容探最后实在有些急了,就低低地叫了一声:“李牧,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