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吐吐舌头,这时奶娘许氏小步跑着出来,一瞧见郭文莺腿脚不便,立刻大哭起来,“我就说让小姐别在外面了,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看看这腿伤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要是真瘸了,可怎么嫁人啊?”
郭文莺:“……”她就算没瘸,也得让他们给说瘸了。
红香和绿玉一起过来架着她往院里走,倒把鸢儿挤到一边。鸢儿也不恼,只微笑着看这院子,心里好生奇怪,郭文莺在外面做了那么大的官,怎么家里住的却是这样子?
这虽也算不上简陋,但实在与她的身份不相称。她打听过,小姐可是王爷身边最受宠的大官呢。
郭文莺被人扶到房里,奶娘专门给她布置的闺房,有精致的梳妆台,红木的桌椅,粉红的幔帐,琉璃灯盏和镂空金球香炉,还真像个大家小姐的闺房。可见奶娘十分用心给她收拾的,就像是弥补这些年她所失去的闺阁女子的生活。
郭文莺虽不喜欢这种纯女性的装饰,不过难得奶娘一片诚意,心里也是热热的很是受用。
她挨着桌子坐下,问道:“耿师傅可安置了?”
红香道:“安置了,就在隔壁院子里,那院子小,跟这边隔了一堵墙,相互照顾也方便点。小姐吩咐要专门给耿师傅单置院子,就特意买在隔壁了。”
郭文莺点点头,叫过鸢儿和徐英,“这两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跟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好好照顾着,万不可生分。”
接着又对鸢儿和徐英道:“在这院子里虽然都叫我小姐,不过并无主仆之分,都是我郭文莺的亲人,你们既然来了,也不用以仆人自居,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哥哥,往后就如一家人一般相处。只要有我郭文莺一日在,断不会叫你们挨饿受冻便是。”
徐英本以为上这儿是当护院的,听她如此说,不由大为感动,他也是义气汉子,忙道:“承蒙妹妹不弃,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我徐英定当肝脑涂地。”
郭文莺笑道:“你们以后也不用唤我小姐,除了鸢儿,都比我大些,便都叫我文莺吧。”说着又对红香和绿玉道:“你们也是。”
红香和绿玉是家生奴才,都是从卢家陪嫁到郭府的,平日里小姐虽待她们和气,却哪里敢称小姐名字。慌忙摇头,一副‘敢让我们叫就去死的’样子。
郭文莺暗自好笑,心知她们叫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便就作罢了。
她一路辛苦,让红香给鸢儿和徐英安排住处,自个儿躺床上休息去了。回到自己家里,心里一放松,不一刻便睡着了。
此后几日,她都过起了养猪般的生活,每日饭菜都端到屋里,吃了睡,睡了吃,没多少时日身上就胖了一圈,看着小脸也圆润起来。
她的生活清静、顺畅,没了战争,没了封敬亭,小日子似乎越过越滋润,仿佛从前的一切都与她不相干了。
奶娘给她请了大夫看伤,一天一剂药吃着,又是猪蹄汤,大补汤炖着,养了几天身子就见了好。虽依旧不能走路,勉强扶着墙也能挨几步。
这一日红香去买菜,从外面回来就一阵唏嘘,“可真是不得了,听说一个大人物死了。”
绿玉好奇心最重,忙问:“什么大人物?”
“听说是什么东南三省的指挥使,正三品呢,大街上都传遍了,好像是打瓦剌的大英雄,又打败了东南的一个什么大官,听说这是皇上最宠信的官呢,不知怎么的就给死了?”
绿玉“哦”了一声,“人是怎么死的?”
红香想了想,“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遇刺了,找到的时候尸体都烧焦了。皇上一听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病着呢。后来下旨发丧,朝廷三品以下官员全部带白,正要大敛呢。”她说着又道:“听说那位大人年纪很轻,好像跟咱们小姐差不多大,没想到就这么没了,真挺可惜的。”
绿玉点头道:“是挺可惜的。”
什么大人物,本就与她们不相干,最多唏嘘两声便丢在脑后,接着该干嘛干嘛去了。
两人正烧着饭呢,郭文莺扶着墙慢慢挪过来,“红香姐姐,什么时候开饭啊?”
红香笑道:“小姐饿了吗?等一下一会儿就开饭了。”她说着忙去灶台端菜了。
郭文莺左右没事,便扶着墙与她们闲话,她问道:“绿玉姐姐,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绿玉一边炒着菜,一边道:“在说一个大人物呢,一个大人物死了。”
郭文莺好奇,“什么大人物?”
“好像叫什么文英的。”她想了想,忽然惊喜叫起来,“郭文英,对就是郭文英,和小姐一个名呢。”
郭文莺:“……”
绿玉把路上听到的传闻说了,郭文莺听说了封敬亭在给她办丧事,脸上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乐,这到底哪里出错了,怎么就以为她死了呢?虽然她确实跟陆先生说了,最好报她暴毙,但也没必要弄这么大吧?
封敬亭到底真以为她死了,还是故意报假消息为她遮掩呢?
其实封敬亭真以为她死了吗?还真是。
那一日火烧树林,张强几人都受了重伤,他们初时以为郭文莺已经逃了,所以迅速突围。所幸那些刺客忙着找郭文莺,也没对他们下杀手,都勉强捡了一条命。
张强身中七刀奄奄一息,皮小三和横三各中了两箭,陈七胳膊上被砍了一刀,约是刀身有毒,半个身子都麻的动弹不得了。
四人虽还有气在,却也没力气再回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