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我?我在被讨厌着?’
这是江雪第一次从鹤丸国永身上感知到他的情绪,比起“享受”那个字眼还要恶劣无数倍的赤-裸裸的反感。
江雪茫然失措地仰着头,强忍着要逃跑的冲动。
“为什么要讨厌着血与战火呢,那不是证明自己最重要的方式么?”白衣的贵公子这么毫无笑意地笑道,“你能躲到哪里去呢?你曾经的主人已经沉入历史的长河变成沙砾,而那条长河若是有任何的颠倒重回你能够容忍?明明刀尖取得鲜活的性命之时也是兴奋的吧,你是刀啊,也会控制不住地喜欢上划破敌人心脏的快感吧,甚至说——你天真得以为佛门能洗去你所沾染的血腥与污秽?”
每一个问题都何等振聋发聩,就算捂住耳朵也会止不住地往里钻吧。可是江雪眼底的恐慌不仅没有取悦对方,反倒让说出这等骇人之言的人也跟着沉默下来。
“……既然改变不了这样的现状,迎面而上才是最好的选择吧。”他这么结尾。
难以忍受。难以忍受。
江雪苍白着脸,手指捏得那般紧,指节都是惨白的,差点连佛珠都要散了线坠在地上。
气得浑身都要发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甚至在被这样对待的第一时间,他所想的都不是反抗,而是退避。
“如果你是特地前来羞辱我的话,”连生气的时候语调都是缓慢而低郁的,“你的目的已达到了,”寡淡如冰的声音藏不住低低的颤音,可这个时候还努力维持着惯来的风度与涵养,“请恕我接下去不能奉陪。”
冰层破裂,却不是融化,而是被残酷地划开痕迹,裂缝透辟入骨,却呈现出更坚硬的酷寒。
深蓝衣衫的付丧神倏然转身进屋,重重拉上了门。
那道身影消失在视野里,鹤丸还怔了很久,然后微微翘起唇笑起来:“啊呀,好像又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再追上去估计江雪真要跟他拼命。
鹤丸想了想,动作轻盈地跳下屋檐,悄无声息地站在庭院里,仰头看着那个人曾看过的花枝。
其实他也很挫败。
石切丸说,江雪是最特殊的。
是的,特殊的要命,怎么都没法将他从那可笑又天真的囚牢里拖出来的吧,宁肯自己画地为牢,不踏出界限一步,也不愿睁眼面对这世界随波逐流,这样顽固的自欺欺人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可怕的是……鹤丸伸手捂住嘴巴,这样也很可爱怎么办。
主将喜滋滋趴在寝屋里,以为终于劝说鹤丸成功好叫两把刀能够认真聊聊以化解不知名矛盾,江雪那么温柔,鹤丸那么热情,应该可以松口气的吧——完全不知道自己第二天将面对的是江雪铺天盖地的寒潮。
天光炸裂,破晓之分,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法调解自己激荡心情的江雪,情绪低落甚至是颓丧地推开门,结果发现那棵花树上光秃秃的。
昨日开得最好的那支花枝不见了!——竟然不见了!
被人……摘走了。
主将在一记震荡本丸的真剑必杀中猛然惊醒,急急忙忙跑下床都差点摔上一跤。
“怎么了怎么了——papa有外敌入侵么?!”
外室值守的石切丸回过头,表情非常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6.15
相性辣么差,恋爱真的很!不!容!易!啊!
鹤爷会被暴打的……嗯,绝壁。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好残忍,但是这一对写的我真要笑死了。
☆、〇玖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主将悲愤地仰天长叹。
门被拉得紧紧的密闭静室里,没谁吱声。但好歹面前乖乖端坐着两把刀。
江雪面上布满寒霜,脸对着她,眼睛却斜望着另一侧不知是哪个落点的虚处,浑身上下都罩着乌云,简直不高兴出了新境界。相反另一个,哪怕受了伤连眉头都不皱个一下,依旧笑吟吟望着自己,眉目清俊,金色的眼瞳着何等美丽的光……这个时候笑靥如花有屁用啊!
逼她爆粗口。主将深深吸一口气,痛苦抹把脸,无力道:“鹤丸道歉。”
“……所以说,”某只白色的鹤居然笑得更开心了,“又是我错?”
不是你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事件过程我就不知道是谁错了!肯定是你肯定是你!!
娘惹!江雪居然爆真剑!江雪都特么被逼爆了真剑啊——鹤丸大坏蛋啊我是叫你去好好道歉的,你干了什么把江雪惹毛成那样?!你到底是又嘴贱了还是手贱?反正肯定是找死去了!
越想越苦逼,主将控制不住失意体前屈双手砸地:“求好好相处啊!”
江雪可温柔修养可高,他光忧郁去了,怎么看都不是会跟人起冲突的性子啊!鹤丸你作死之前不是就会想着善后么,为什么偏就这里例外啊,没瞅着江雪有多不喜欢你了!做刀不能这样的啊,她作为主将很难做的啊,泪都要飚出来了!
可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打破僵局的竟然是江雪。
“如果……是主将的请求……那……”嘴唇紧抿着,原本就缓慢的语速显得更加低郁,虽然仍旧没把正眼投过来,但这样的态度显然已经是各种容忍之后的妥协。
主将可感动。然后怒瞪鹤丸。
白衣的太刀也偏着脑袋望着那道跟他排排坐挨训的身影。啊呀,他居然在愧疚?
在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之后,愤怒地挥刀也是很正常的吧,更何况,自己当时不但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