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儿,”奚曦一会儿就回来了,“外头廊下阳光正好,我扶你出去晒晒?”
田恬想了想,道:“大叔,偶觉得身上好多了,偶们回家去吧。”
奚曦一听忙道:“恬儿千万别担心银子的事儿,银子花了我可以打猎物再攒!”
“你……花了多少钱?”田恬闻言警觉地问了一句。
奚曦一见他这神情,顿了一顿才伸了两指出来。
“二十文?”田恬想二文钱是不太可能,便自觉添上一个零,好歹也算是住院。
奚曦摇头。
“二百文?”田恬倒吸一口气,治个发烧而已,竟是一只山鸡的价格了?
“恬儿,”奚曦低头不敢看田恬,只道,“起了热要开方子熬药,大夫说恬儿的身子弱,我又让大夫开了一些温补的方子……”
“个败家……汉子!”田恬扶额,“那是花了多少钱?”
“二两。”奚曦低声道,同时拿手指又比了个“二”。
“什么!”田恬瞪大了眼睛。
“恬儿,”奚曦道,“这很便宜了,在京这二两银子只够个打赏。那温补方子里,我可是看得好几味不错的药材,二两银子真的很值!”
“你也知道那是京都!”田恬道。
“只要恬儿身子好,银子甚么的,没必要计较。”奚曦咕囔道,“大不了入山多走一段就成了。”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偶非常讨厌吃药,你竟还上赶着买药?!身体偶吃两只山鸡就补回来了,作甚要去买药!”田恬吸了吸鼻子,无比委屈。有本事你吃给偶看啊!好吧,傻汉根本不怕吃药!
“可恬儿一会儿起热,一会儿头晕的,也不是个事儿。”奚曦抓了抓脑袋为难道。
“还有,入山深了多危险!咱打些山鸡野兔够过日子就成了,别冒那个险。”田恬越说声音越小,别别扭扭地揪着扯着被子。
“恬儿,没事的。”奚曦听着田恬的话,嘴角泛起了笑,“那些个兽禽我足足能应付得了。”
“话哪能说这么满!反正,你买了回去,偶也是不会喝的,你看着办!”田恬偏过头。
最后还是奚曦妥协了,什么药都没抓,背着田恬回家,只是心里默默合计着要怎么给田恬食补。
“大叔,”田恬将下巴搁在奚曦的肩膀上道,“偶好热,这薄披能不能脱了?”
“不成,会受凉的。”奚曦托着田恬的屁股,走得十分稳健。那么长一段路,他竟一点都不喘,脚步也不曾乱一步。
田恬歪脸看了看日头,无奈道:“偶感觉偶的头顶在冒烟,你身上又热烘烘的,偶快要晕汤啦!”
“晕汤?”奚曦木着脸思索,很快又嘿嘿一笑,“恬儿,快要到了。实在热就边上拉开一点点,不能多,只能一点点。”
田恬无语,侧脸枕到他肩上,看着远处连片的田地。过了一会儿,他道:“大叔,是不是要秋收了?”
“嗯。”奚曦点头,“乡亲们就这两天要开始割麦子,收高粱。”
“秋收之后是不是也是要交税?”田恬问。
“是。”奚曦点头。
“那咱们呢?”田恬问。
“咱没有田地,不用交这些,只需交一定的户税和人头税便可。”奚曦道,“恬儿不必担心,有我呢!”
“哦。”田恬闻着田间飘来麦子的香味,微微一笑。
一入村里,背在奚曦身上的田恬便招来一众村民的围观。
“奚家夫郎的福气就是好,有奚当家这么结实的靠山。上镇都不用脚的,舒舒服服背着就成。”头围碎花布巾的大叔凑了过来,笑得比那碎花还碎。
田恬吸了吸鼻子,这算是羡慕的口吻,还是奚落的口吻?他嘟嘴:“你个头顶碎花布巾的,表说话!”
“陈大憨,在奚家夫郎面前也敢这么出挑!”旁边一汉子拉住那围碎花布巾的大叔,好似还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那碎花布巾。
田恬气极,难道他会嫉妒人围碎花布巾?!
“我们家恬儿昨日起热,这不刚从医馆回来,精神头还不好。”奚曦立马在旁给田恬说了句话。
“哦……”周围人纷纷点头,精神头不好才听不得周围嗡嗡嗡地叨咕,更是受不得一点委屈。
田恬见他们一副明显是想歪了的表情,气血一翻涌,拍了拍奚曦的肩头,示意放他下来。众人也不知田恬要做什么,本着照顾读书人体弱的想法,凑了上去,省的他说话费力。
田恬扫了众人一眼,从中找出个带着纯水绿色围巾的男子,再看那身材那脸,倒也是不错,便伸手指了过去:“你,过来。”
那男子看了看手指方向,好似正中自己,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两步,警惕地看他。
“站到偶面前,”田恬道,“给你的布巾换个系法。”
“常哥儿,赶紧去啊!”众人羡慕地看向那男子,恨不得换了自己上去。
那常哥儿便几步站到田恬面前,又是看了他一眼。
田恬可没注意他的小眼神,只是注意着这人的走姿,应当是很沉着很安静的一个人,走姿很稳。再看这布巾,也是长方形的那种,不是三角巾,纯色的,丝毫不张扬。田恬探手上去,解下缠绕在常哥儿脖子上的布巾,扯了扯皱褶,给他搭到脖上,垂下的一端甩到后面。退后一步看去,此人的脸还算清秀干净,配着洗得平平整整的衣衫,以及颇具民国风围法的长巾,显得整个人都清隽了几分。这种围法倒是很适合他。
“像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