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秦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哪怕心里苦涩厉害,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好像这个花花大少永远不会有心。
他的态度果然让杜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男人站起来,在宽敞的卧室里踱着步子,脚上那双还没来记得换下来的军靴走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杜越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又深邃,明明已经是四十三岁的年纪,偏偏看上去年轻的让人发指,斯文又禁欲的样子让人很容易动心,可惜他的眼睛太冷漠,每次被他盯上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良久,他突然嗤笑一声,双手抄在口袋里回过头说,“你说得对,我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权利管你这么多。以后你想出去鬼混我也不会再插手了,只希望你自爱一点,别把艾滋惹回来给秦宣丢人现眼,他干净了一辈子栽在你这个泥潭子里,呵,不值当。”
说完这话,杜越脱下了身上的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膛,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隔壁的卧室,没有回头再看秦楚一眼。
秦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翠墨山庄,他裹紧身上的外套,经过路边一辆车子的时候才从车窗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原本利落干净的短发被他抓得一团糟,身上的休闲西装也皱了,白色的衬衫扯开三个扣子,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胸膛。
他站在车窗前努力弯起自己的嘴角,抬手搓了搓脸颊,对着车窗里的自己笑了笑,“秦楚瞧你丫怂的,有贼心没贼胆的龟孙子!”
叫了那男人二十多年的干爹,两个人却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关系,说亲情还差点,说爱情就更没谱。
他跟杜越差了整整二十岁,这么宽的鸿沟一辈子也逾越不了,可是他就是爱这个老男人,爱了整整十年,没有一天改变。
这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秦楚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那头却传来在酒吧跟他调情的那个‘小美人’的声音。
秦楚哭笑不得,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瞧,秦楚你如果放弃一棵老槐树,还有全世界的小白杨等你来挑。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我从李少哪里问来的,今天看你走得急,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您没事儿吧?那个,今晚还会来吗?”
秦楚错愕了一下,没想那个小男生还挺有勇气敢主动打给他,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柔了下来,“应该不会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小男生很显然害羞了,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大概是没想到一个阔少爷能对他这么说话。
秦楚笑着摇了摇头,攥着手机掉头往翠墨山庄走,“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就先挂了,以后我应该也不会再去你们那里了,有缘再见吧。”
纵然杜越一直从来只是把他当个朋友的孩子,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找他,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忍不住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大概这就叫犯贱。
男孩哭着挂了电话,秦楚揉了揉眉角,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杜越的电话号码,等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杜越不会再给他回应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
杜越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秦楚只觉得心里后悔的厉害,拿着电话往前飞快的跑,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干爹,我错了,不该这样对你说话,你等我,我这就回去!”
躺在床上的杜越愣了一下,他从没有听过秦楚这样焦躁的声音,一时间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太过火了,声音不自觉松动了,“嗯,我让张伯给你留门,跑慢一点。”
秦楚勾起嘴角,那张俊秀的脸扬起明朗的笑意,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电话那头的杜越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路口有一辆闯红灯的卡车,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眼前传来刺目的光芒,攥在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被撞击的那一刻,秦楚甚至还没来记得告诉杜越:
干爹,我慢不下来,恨不得立刻看到你。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3【菊花不保】
痛,全身都在痛。
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一块一块的敲碎一样,扯着四肢百骸上的神经,疼的连牙缝都又酸又麻。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耳边还传来水珠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是……血吗?
秦楚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全身控制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雕梁画栋的天花板,最中央的位置悬挂着一盏水晶灯,明亮的光芒瞬间刺痛了秦楚的眼睛,他身形一晃,差点就从床上跌下去。
撑着床板坐起来,他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环顾四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按说之前被那么大的一辆卡车撞上哪怕死不了,也得落个终身残疾,可是此刻他除了骨头有些隐隐作痛以外,浑身上下竟然没有半点伤痕,最重要的是,哪怕他真的福大命大,千年妖孽死不了,也应该被警察叔叔象征性的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灯火通明,巨大的kingsize大床坐落于中间,不远处是四扇落地窗,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隐约还能看到高楼外繁华的夜景,怎么看也不像白衣天使工作的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
秦少爷百思不得其解,靠在床头使劲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随手翻了翻放在床头柜上的小本子,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