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丘不知为啥脸红了红,身上即使后来又多披了几件厚点的衣服,但还是冷得浑身发抖,也难得顾那些有的没的,转身几步去了浴房,在屏风后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自己的衣裳,站在木桶边的小木梯上,伸出一只脚试了试水温,正好,不想脚下有点滑,微微晃了晃身子,好不容易扶住木桶边缘稳住身子。

等到整个人浸泡到温水里,不禁舒服地长舒了口气。

这水里好像放了些中药材,水面上倒是没泡着花瓣啥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悠长的草药味,挺让人放松的。

张小丘不知道,这纱帘有跟没有没啥区别,那屏风却是将真个人影都映得绰绰约约,他脱衣服整个身体的轮廓,伸出脚尖试水的春光,全都透过屏风落进了玄溟眼里。

玄溟半屈着膝坐在床榻前的小桌前,对着屏风上透过的人影和声音慢慢喝酒,那眼神极深极沉得厉害。看到张小丘的身子滑了一下时,身下某个小巧的物事透过的影子还调皮地翘了翘,玄溟只觉得自己简直是放在三伏暑气里煎烤,又热又胀,这滋味对现在的他而言真是幸福的煎熬。

没一会传来张小丘欢快的歌声,玄溟也不知道是什么小调,即使没有丝竹之乐,这清平的小调让他心里也颇为松快,仿佛感染上了唱歌人那点小小但又鲜活的快乐似的。

张小丘足足泡了有半个小时,那水温也没冷下去,大概底下有炭火保温之类的。等到他仿佛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之时,才一个激灵提起神来,利落地收拾好后出来便见着玄溟一人在自饮自酌。

他大喇喇地坐在玄溟对面,那这块干布擦着自己头发,身前衣裳也未系严实,锁骨胸前半露不露的,头发上的水迹弄湿了肩颈一小块。

张小丘没啥自觉地问道,“景王殿下,我咋好像听到有小孩哭声,和我家球球还挺像的,是小世子吗?”

玄溟直直看着他未发一言,张小丘被他那幽深的眼神看着,竟觉得自己也有些面皮发烫不自在起来。

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玄溟唤了声“青云”,只听外面守着的人应了声,然后只见一模样清秀的小厮抱着个小娃敲房间进来,那小娃见着张小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机灵劲,竟一下从那小厮怀里挣脱了出来,扭着小屁股、两条萝卜腿一甩一甩地便朝张小丘冲了过来,再细瞧,门外还有只黄毛球浮在半人高的空中趴在门边偷着往里面瞧,见到玄溟时“嗖”地一下缩回了身影。

这小娃不正是球球。

张小丘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小家伙,又惊又喜,球球爬到自己爹怀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脸上还糊着一堆眼泪鼻涕,指指那小厮又指指外面,看小模样就是告状的架势。

张小丘拍着哄着,没几下就将小家伙安抚住了,又随意掀起自己衣裳要给球球擦脸上糊住的眼泪鼻涕,玄溟眉头抽了抽,赶忙从怀里抽出一条手帕递了过去。

张小丘接过帕子道了谢,给小家伙擦了眼泪鼻涕,又拍拍哄哄一番,没一会小家伙就睡着了。

他这时才有空问道,“景王殿下,我家球球怎么会在王府呢?我爹呢?”按说这时应该是他爹带着球球的,没道理球球在这出现没看见他爹的。

玄溟一直瞧着张小丘照顾球球又熟稔又亲密的动作,心里很是吃味,不是很高兴道,“我派人将宫里发生的事与令尊说了,恰好遇上这小家伙吵着要爹爹,便带过来了。”

张小丘一脸怀疑,上次他爹对玄溟的态度他还是清楚的,咋可能这么几句轻描淡写他爹就会把球球给他手下的人带过来,还来不及多问只听这人又道,“这时候已经晚了,这小子也睡着了,这么夜深露重的回去恐怕对小孩身子不好。尤其我听有人说小孩子不宜半夜三更还在外面呆着,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张小丘听着心里一咯噔,虽然他上辈子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两辈子经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那些有的没的他可真没啥底。球球这么小,要是真有个啥可要把他心疼坏了,尤其这个时候小孩子的夭折率是很高的,也正是这个他爹都还没让他给球球取个大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涉及到球球,张小丘可丁点险都不敢冒。

他压下心中的奇怪、怀疑和别扭,摸了摸儿子的小脸,道,“那就叨扰景王殿下一晚了。”

张小球抱着儿子起身,径自走到内室将球球放到了床榻里,这间卧房很宽敞,分为内外室,还有两间耳房,浴房便是在西边耳房里。他还没意识到这是景王的卧房,只当是王府里随便一家客房,心道这王府的客房可真大,都有他家原来的小院大了。

这间卧房的布置不是很华丽,基本是玄朱二色的主色调,与皇家尚色一致,几杯也未摆放什么精美器物,只是烛台云帐屏风雕绘之类,还是能看出来非同一般的

如今正是夏天,夜晚暑气未消,但也有凉凉夜风来席,床上铺着的缎面软被又凉爽又丝滑,小家伙一挨着被面,小脸蛋就在被子里蹭了蹭,还迷糊地在床上滚了两滚。

张小球坐在床榻边拉过一张薄被盖住小家伙的小肚子,玄溟就坐在近处瞧着他。他有些奇怪道,“天色已晚,王爷还是回房休息吧?!”

玄溟神情温柔,似笑非笑道,“这里就是本王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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