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晚膳,在沉默的蔓延中,很快结束。
子时,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容修与沐青所住的房内,沐青在房中靠墙的软榻上睡得深沉。听着沐青沉重的呼吸声,床榻上,容修与黑暗之中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眸。
他静悄悄地起身,套上厚实的棉氅后,打开了房中唯一一扇窗柩,一道黑影应声而入,跪在了容修身前,道,“属下幽冥卫之一,乾武,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容修道,“还有一人何在?”
乾武道,“栖在屋外,殿下可要唤他进来?”
“不必,他在外头候着即可。我寻你来,是有要事。”容修道,“今日入夜进入客栈的那五人,我要你监视他们所往何处,所行何事,你必须小心谨慎的办好此事,不可让他们有丝毫察觉。”
乾武躬身道,“属下遵命。”
“查清之后,回来见我,将他们的行迹分毫不落的禀报与我,去吧。”
“是。”话音稍落,乾武的身影便消失在窗柩之间,片刻不见踪影。
房内再次归入一片沉寂,容修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片刻后收回目光关上窗柩,脱下厚实的棉氅复又躺回了床榻之上。
这一夜,转眼即逝。
清晨,容修与沐青乘上快马,自临城出发,晌午时分,快马赶至西京。入京后,容修与沐青换了一身常服,毫不起眼的再次回到城东的那间宅院。
文伯将容修二人迎进院内后,立即道,“殿下,宫里传来的消息,贵妃娘娘那边,第一步初有成效。”
闻言,沐青平静的眼眸中起了一丝波澜。
容修面露喜色,道,“好,温良宜不愧是温良宜。”言罢,他朝文伯道,“文伯,将我回京的消息告诉先生,我今日便返回行宫,一切见机行事。”
文伯拱手,“是,公子。”
于是,容修与沐青二人在这间宅院里呆着,直至傍晚,才自西城门而出,往行宫所在的落雁山疾行而去。
至落雁山山脚下,他们等到深夜,沿着上次自行宫出来的路线返回行宫,回到行宫内的书房之中,彼时,行宫之内万籁俱寂,只有光影绰绰。
太子居住的正殿内,子涵在外间的角落里守着,倚靠着墙角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容修与沐青沿着书房过来,瞧见了缩在角落睡得深沉的子涵,对视一眼,容修抬手示意沐青回房歇息。沐青心领神会,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正殿。
容修孤身进入内殿,此刻,床榻之上的身影双耳微动,当即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掀开床榻前沿的帷幔,一眼看清立在床榻外的容修后,良阙当即于床榻之上翻身而起,跪在容修身前,拱手道,“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与此同时,他伸手掀去了面上的一层薄膜,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太子殿下已经归来,他便可功成身退。
容修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这几日一切是否如常?”
良阙起身,垂首道,“除却太医来过一次,一切如常。”
容修点点头,“如此甚好,你可退下了,去好好歇着吧。”
良阙却道,“太子殿下,有一人想要见你。”说话间朝床榻之后唤道,“乾武,出来罢。”
话音稍落,一名黑色身影已然跪在容修身前,拱手道,“属下乾武拜见太子殿下。”
见到乾武出现,容修挑了挑眉,隐约感觉出一丝不对劲,道,“你怎会出现在此?”
乾武面露惭愧之意,道,“属下愧对太子殿下,属下……跟丢了那些人。”
容修蹙了蹙眉,道,“以你的身手怎会跟丢?将此事细细道来。”
“是。”乾武道,“自昨夜起,属下便一直盯着他们。天色未亮,他们便离开客栈,快马加鞭赶至京城。但这些人似乎警惕性极高,入城之后一行人分散开来,属下尾随那名领头之人,却被那人甩在了闹市之中,之后,便再也无法追寻其踪迹。”
容修沉吟片刻,道,“这些人果然绝非一般人,只是不知此番进京所图为何?是敌是友?”言语间,见乾武仍旧跪着,容修道,“不必跪着了,起身吧。依你所见,这些人身手如何?行事可有蹊跷之处?”
乾武道,“依属下所见,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尤其是为首之人,他身手极快,且行事极为小心谨慎,不露丝毫痕迹。恕属下直言,这些人身上有刀兵与血腥之气,定是行伍之中的佼佼者。”
“或许,并不仅仅只是行伍之中的佼佼者。”容修眉目深沉,沉吟片刻道,“乾武,你即刻启程回京,告诉文伯此事,让他派人暗中查探这些来历不明之人。”
“属下遵命。”应声间,乾武已不见了踪影。
见容修不在多言,良阙也掩去身形,消失在了内殿之中,片刻间,内殿悄然陷入沉寂。
容修的眉心却始终锁着,他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劲,这些来历不明又身手不凡的陌生人,或许会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第48章 猜测
清晨,当初升的朝阳避开层层笼罩而来的云层,泰然自若的挂在东方的天际之处时,乾元殿前,赵德胜递上了一道请安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