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你所愿。赵公公,拿纸笔来。”
魏王即使眼睛看不到,也练出了一手好字。
只见他执着毛笔在面前摊平的白纸上行云流水地写着,字里行间存在着一种狂傲的味道。
看似肆意洒脱,实则心意难平。
当他将休书的落款,也就是萧永二字写完之后,笔尖放嘎然地顿了下来。
轻轻将毛笔放于一边,他冷着声音说道:“赵公公,将休书递给她。”
赵公公那一双掺杂着灰白的眉毛早已拧成了一团。
他不明白为何林霜月会突然提出这么一遭,更不明白为何魏王那么轻易地就答应她。
难得出现一个能让魏王自己活得有生气的人,就这样放她走了?
想归想,他执行魏王的命令没有丝毫懈怠。
当林霜月接过休书,看到“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那一行字后,对魏王的感激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在南越国,若是皇亲国戚中有休妻的,一般被休掉的那个妻子这辈子都不得再嫁为人妇。
这是为了保护皇族名誉的一种潜在规则,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实际上人人都在执行。
而魏王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的以后着想,她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今生能遇到这样为自己的一个人,林霜月心想即使自己为对方死千遍万遍都值得。
她也终于可以摆脱“陈芳华”这个身份,于是无不欣喜地谢恩道:
“臣妾谢过王爷!”
听到她那欢呼雀跃的语气,魏王的心如坠冰窖。
原来,离开他和魏王府,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想起自己的自作多情,他嘴边的自嘲越放越大。
“你走吧,从今往后,魏王府和你毫无相干。”
“王爷,是陈芳华和魏王毫无相干。”林霜月往前走了几步,堪堪在魏王的膝盖前跪了下来。
“你是谁都和本王没关系了。”
“不,奴婢从现在起,就真真正正地成为您的人,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连聪明过人的魏王也需要片刻的时间来消化。
“你的意思是,要以丫鬟的身份继续留在本王身边?”
“是的,王爷。”
其他人可能会不能理解林霜月的做法,但魏王懂得。
他知道林霜月这样做是为了结束前尘往事,也就是忘掉一切关于陈芳华及江国公府的事。
此刻他嘴边的那个微笑不再是苍白无力的自嘲,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是什么样的身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留她在身边。
“王爷,奴婢有件事想和您单独谈谈。”
“恩。”
魏王长手一挥,所有人如鱼贯出地退出了大厅。
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林霜月决定将嘴唇附在魏王的耳朵旁,悄声将之前秦太医跟她说过的事告知魏王。
魏王被她呼出的热气喷得耳根通红,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方能基本听完她说的内容。
“王爷,您觉得秦太医说的症状和您体内的毒物相不相似?”
“差不多是那样。他可有说过解药怎么做?”
“他也是听他的师傅说来的。他只知道这蚀心毒有解药,但不知道具体的药物是哪些。恐怕要派人去一趟天山圣域那边,才能知道答案。”
“恩,也只能如此。”
“王爷,奴婢是这样想的。派其他人去,奴婢不够放心。不如奴婢亲自去一趟,打探清楚后顺便将会做解药的人带回来,您说这样好不好?”
“不好。”魏王想也没想就决然反对,“你以为天山圣域是随随便便就能去到的吗?
本王虽然足不出户,但也对那个地方有大致的了解。
那里终年气温寒冷,先别说天山的人让不让你进去,单单是要跨过那一片雪茫茫的山峰就够你受。
以你的体质和能力,恐怕十有会冻死在雪山上。”
“奴婢不怕。要是奴婢冻死了,还有其他的人能够把消息带回来。”
“你……”
“王爷,只要对治您的病有利的,奴婢什么困难都敢闯!”
林霜月的话直把魏王的心热得暖烘烘的,和刚刚写休书时的心寒一对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也只有她能把他的情绪弄得如此忽上忽下。
“等你从天山那边千里迢迢地回来,本王在这边也许早就两脚一伸了。”
“怎么会?王爷您上辈子不是平安无事地活到了二十七岁吗?”
“过去是过去,本王怎么知道这辈子阎罗王会不会提前要本王的命?”
“那奴婢争取尽量早些回来。”
魏王还是不同意,“这样吧,你带本王一起去,如此便可以不用浪费来回的时间。”
“不行!王爷,您的身子怎么经受得了长途跋涉的辛劳?”
“本王受得了的。”就是受不了和你分离那么久。
“王爷,此事不是开玩笑。要是万一你……回不来呢?”
“回不来便回不来。”如果上天注定要他死,那他更要跟在她左右。
林霜月觉得其实魏王说的也有道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他带到天山圣域那边,好过一来一回地折腾。
但她就是担心他虚弱的身子,能不能熬到最后。
由于魏王心意坚定,她说再多的话都劝服不了他,最终只好听从他的意思。
第二天,魏王便出发到宫里,跟皇帝说自己想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皇帝当然没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