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沈烟路过集市时,迎头闯来一匹高头大马,直至他的面前时已然是撞翻了不少摊贩。
沈烟惊讶之余是想逃也逃不掉——因为脚上的旧疾致使他跑起来总是有些不太灵活,虽然平时走路是没甚问题,但紧急时刻总是发不出足够的力来。
眼看着那马即将迎面撞上,马上主人终于一个使劲猛勒缰绳把直把马勒得前蹄高高扬起,马脖也是扭了过去高声嘶鸣不已。
一场血腥终是避免了,不过马身后的人都是骂骂咧咧,看来他这一路可是没少惊着别人。
那马上之人看了沈烟一眼,似是在确定他没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欲走时,被人给拦住了。原来是负责城里治安的护城司手下。
“站住!你给我下来!驾马在城里乱奔你可知罪?!”为首一位彪形大汉见着来人就是一声吼到。
好大的嗓门!沈烟暗叹。
那马上人却是不语,牵牵马绳吊转着乱转的马头欲走。
“你还不快快下来!免得本大人动手!”
这时那人抿唇一笑,眼里的邪气止不住地往外冒,明明是一张相貌堂堂的俊逸面孔却偏生得这般邪侫,即使是潘安再世也叫人不敢冒然靠近。
沈烟看了顿时觉得这人肯定不好惹,步子退后准备离开这即将惹出是非的地方。
果然,那人猛力一勒,马首立刻高高扬起,前蹄猛踢,沈烟却是眼前顿时一亮。
眼前这马通体釉黑发亮,腿腱结实,马额一抹白色菱形标记,四足雪白纯净,这莫不是那传说中的宝马良驹——乌云踏雪?!好马易得,宝马却是千金难求。没有那伯乐也是不行。所以一匹宝马的出世是要天、地、人三者合一的。想他从前寻马无数,却还是难得一见合衬心意的。
在他赞叹时,眼看那马蹄即将踢翻挡路之人,却被那人一个灵巧闪身躲过了。
虽然闪的险,却是闪的漂亮。不过,正因着这片刻的耽误,也足够神驹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追,亦是徒劳。
沈烟看着留在原地叫骂不止的官人,再一次对那匹宝马暗叹一声。
这日后,沈烟就打理好自己的物什,准备回村里去了。
坐在雇来的马车上,沈烟打起了盹儿。不想,马车一个踉跄,硬生生地将他摔倒在地。
抬眼一看,车夫正白着张脸颤颤微微地跪在一旁,双手抱拳,止不住的向前求饶着。而眼前,站着是数名黑衣大汉,面色不善,白花花的刀子拿在手上好不吓人。
沈烟心里直喊糟糕,没想到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竟然碰到了劫匪?!
那帮人看到沈烟跌倒后茫然的样子都是忍不住大笑起来,有人粗声道:“喂!你怕个啥?”
车夫忙摆手摇头。
“慌个屁!走走走!老子今日没功夫劫你!”大汉挥手赶人。
车夫内心大喜,刚紧应声上车。
沈烟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同车夫一样也是安下心来。于是复又坐了回去。
那帮大汉哈哈笑着,忽然有人望着远方高兴地大叫起来:“回来了!回来了!”
沈烟下意识地只回头看了一眼,却觉得这一人一马好像很熟悉。
远方的黑点没多大功夫就近到了眼前,黑衣大汉们都是热切起来。这叫车夫和沈烟都是有些不安。
马上那人见着众人只是倨傲地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察觉到他们是这里唯一的陌生人,目光调转过来,正好对上沈烟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疑惑眼神。
那人嘴角一上扬,沈烟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这么邪气的人,想忘也是忘不掉的。至少,今天是不会忘记的。
车夫扬起鞭子想赶快离开这里,不料一声“站住”,差点吓掉自己的胆儿。
“求大爷饶命!”车夫扑腾一下又跪倒在地。
沈烟心中暗叹却是一声不吭。
“你们是何人?”那人骑在马上问到。
“他们就是个路过的穷乡下人!”有人回答说。
那人扫了那回答之人一眼,立刻有股森森冷气传来叫人瑟缩不止。旁人见状暗暗捅了捅那说话之人,示意他莫再多话。
“你,”他忽然意有所指,沈烟心里暗知他有可能是在叫自己,所以更加不敢抬头看他,“别低头了。我记得……我今天见过你。就在城里。”
话说到这份上沈烟也不好再假装沉默下去,心里暗叫倒霉的同时干脆抬眼,只是依然装傻道:“大爷您没记错么?小的今天是去过城里不错,不过小的不记得有见过大爷您啊!”
那人听罢笑得越是厉害,“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记得你。你看我这宝马的眼神,馋的很呐~”这少年还真是会看眼色呐。怕了么?呵。
沈烟闻言脸上顿时尴尬起来:真有这么明显?
“你倒是好眼力,知道我这马来历不小。”那人说着撸了撸□宝马的鬃毛,“看在这份上,今天就放你一马。”闻言,车夫同沈烟俱是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我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今天的一切。”那人说这话时虽是笑颜,眼中却是丝毫也无。
“小人明白。”沈烟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他更希望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