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翊青脸上带着笑,“那改日我亲自上门拜访。”
花未情应了下来,最后拱手告辞。
他也是后来才晓得,那位沈翊青家里是做瓷器生意,家业不亚于庄家。沈家的瓷器在江南一带人尽皆知,近日沈家有意在蕲州开设瓷窖,交给最小的儿子沈翊青打理。
花氏丝织坊开业不到一个月,染坊一开始进的染料用尽,再去买时,庄家的人将其拒之门外。这一带的染料都在庄家的掌控之下,各大染坊都是从庄家买进染料。
染坊的老管事叹着气,“老板,这仓库里头堆的都是素色的丝绸,要是再不上色,恐怕就堆不下了。”
“要不,再去问问别家有没有染料?”苏繁花提议道。
花未情袖着手,缓缓踱了几步,“去别处买染料来回恐怕都要好些日,再者,跑那么远也不划算。”
“那,那可怎么办?”苏繁花眉头紧皱着道。
花未情沉默了片刻,“丝织坊照旧织布,堆不下的便放到我院子里去,那有一间厢房一间耳房空着。至于染料,我再想办法。”
此时,一名女工十万火急地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老板,外面的河边有人要跳河,怎么劝她都不听。”
“是谁?”
“不认识的。”
花未情抚了抚额,“先过去看看。”
离作坊不远处,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子渐渐向着河中央走,河水没到了她的膝盖。花未情与苏繁花小跑赶过去,河边的几个女工在一旁干看着,此时入冬河水冰凉她们都不赶下水。
花未情大步向前走,只觉着,这女子有几分眼熟,再走近一些,才看清,那人竟是自己前世的表妹柳红袂!
花未情加快步子,飞奔过去,河水刚没过腰,柳红袂的身子便向河中央倒下去,整个身子没入水中,河岸上的人禁不住大喊。花未情没来得及脱衣裳,就跳下了河。好在他水性好,潜入水中将人拉了上来。
柳红袂被人从水中救了出来,咳了几声后,呛进喉咙的水被咳了出来,她睁开眼,眼泪跟着脸上的水一起滑落,“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花未情扶着她的背让她半躺在草地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为何看不开寻死!”
柳红袂苦苦一笑,低声哀怨道:“我娘亲早死,爹爹并不待见我这个女儿,即便我死了,又有谁知道?”
“人生本就苦短,世人皆求生,你却求死,你还想着到了阴间地府会有人怜惜不成?!”
苏繁花在一旁道:“老板,快把人带回屋里,外面冷。”
花未情将人抱着回了作坊,苏繁花拿出成衣,给柳红袂换上,花未情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柳红袂说起自己的遭遇时,免不了又是潸然泪下。
她的娘亲庄兰芝是庄南庆的妹妹,庄慕寒的婶婶,当年执意要嫁给蕲州柳家的大公子,谁知那大公子是个fēng_liú成性之人,娶了她后又接连纳了几个妾。庄兰芝嫁进柳家三年未能有孕,倍受柳家人冷落。及至第四年才有了身孕,生下来却是个女儿,更不招待见。几年后,庄兰芝病入膏肓抑郁而终。
柳家人重男轻女,柳红袂在柳家并不得重视。她今年芳龄十八,柳家打算将她嫁给五十岁的刘财主,连聘礼都收了,她宁死不从逃了出来,与心上人一同私奔。却不料,两个月后,心上人弃她于不顾,娶了另外一位千金小姐。
柳红袂自是伤心欲绝,生无可恋,今日又得知自己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赴死的决心便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