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月初三起,巴蜀境内,倒显得并不安宁。
沈灏府里来去就那几个人,已经是疲於应付。这厢霍有鱼和温岚已然又接了飞鸽传信出去。唐刻第三日从水路回来。
“究竟是什麽情况?”唐刻这边还未曾坐下饮一口水,沈灏已经上前询问。唐刻思索片刻,抬头道:“恐有匪。”
“何种匪?”
“非匪之匪。”
“说来听听。”
“众所周知,出蜀之路,以水路最为便捷,蜀中商贩多以此来往运送货物。十日前,蜀中白家镖局所运之货於水路被劫。您有事无法前往,我便带了人过去勘察。整个场面干净利落,全部镖师死净,无一生还。行凶之人,手段干净利落,定有备而来。我料若是一般匪徒定急於出手这批货物,便命人在周边县城观察,却不见有人倒卖。”唐刻本就是沈灏的军师,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颇有些见地。
“嗯。因此是匪,又非匪。”沈灏点头,“可有其他事情发生?”
“此匪类袭击船只皆为蜀中武林世家或者镖局,多为武林中人,鲜有几位看似寻常人士被抢劫的,亦与武林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倒是怪了。”沈灏点头,“唐刻,你就此继续追查下去。”
“是,盟主。”
萧方在县城里租了个小房子,一个人乐得清闲自在,每天做做饭,种种地,配配毒药,俨然悠闲居士模样。
那日中午他端了碗出来,就瞧见有一黑衣人跪於台阶下:“尊主。”
萧方抱头:“天啊,小花,你怎麽还不走?那天我说的还不明白?”
江小花抬头瞧他,面无表情道:“尊主。教中规矩,一旦入教,终身不可离。你就算丢了令牌,依然还是毒尊。我等都不会背叛尊主。不仅如此,还会为尊主出力办事。”
“那好。你把这个喝了。”萧方把碗递给他。
江小花面部改色,一饮而尽,连问都不问碗中究竟是何物。
萧方佩服的“啧啧”两声:“牛蹄水你也敢喝。”牛蹄水乃是雨後积於牛蹄印凹槽里的积水。
江小花脸色终於变得铁青:“尊主,您汲什麽牛蹄水?”
“我这不是在陪一副给我家主子强身健体的补药嘛。”萧方道,脸上倒是一幅理直气壮的表情。
江小花做他属下六七年,已经惯了他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遂不解话,只拿出一张录了华语的白帛布递过去。萧方瞧了,脸色遂严肃起来。
“蜀国出了专门打劫武林人士的匪徒?”
“是,属下在沈灏房顶猫了一夜,才记录了这点儿消息。唐刻也回了府。”江小花道,“尊主,这个怎麽办?可对您有用?”
萧方眼睛转了两圈,笑起来:“有用,当然有用。可是,小花儿,你看这段对话,江里那些家夥,分明不好对付。我如果抓他们去跟沈灏邀功,快得三个月,慢则半年。搞不好这辈子都抓不到。太慢。”
“那即是没用?”
“倒也不是。”萧方把帛子塞到袖子里,“你这样吧,去衙门揭两个榜,找两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砍了把人头带回来。”
“……啊?”江小花脸上表情彻底呆滞,“尊主……”
“谁知道江匪都是些什麽人?”萧方笑眯眯的拢著袖子,“到时候我拎两颗人头去找沈灏,就说这是匪徒的脑袋,反正谁也没见过。他敢不领我的情,收我为奴?”
“……那是。”江小花无语。大魔头萧方带这两颗人头去,谁敢说那不是呢?
“那你就快去吧。”萧方挥手,赶苍蝇一般赶人。
江小花有些愤愤的出了门,外面几个黑衣人都站著,凑过来问他。
“怎麽样?”
“哼。”江小花翻个白眼,“杀鸡竟用宰牛刀。”
三日後。
萧方拎著两颗血淋林的人头,站在灏然居门外。
段小火还没回来,开门的仆役吓得连滚带爬屁股尿流,若不是唐刻及时出来,就给灏然居丢大人了。
“你是毒尊?”
“正是。”
“你手里的?”
“这就是唐军师您说的那些‘非匪之匪’的人头。”萧方道。
“他们是谁?”唐刻有疑问。
“不知道。”萧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反正我萧方说是他们,就一定是他们。唐军师,您难道连区区在下的信誉都信不过?”萧方说的面无愧色,理所当然。
话已至此,唐刻虽有疑虑,也不好再问,便请了沈灏出来。
萧方一见到沈灏,脸色顿时松了,露出一个巴结讨好的笑容,立马端著人头凑了上去:“主子……”声音那个甜腻,那个献媚。只听得满屋子人都皱了眉头。
“毒尊自重。”沈灏道,“我不记得什麽时候认了你为奴?”
“哎,现在不是,以後便是了。”萧方举起手里的人头,“主子,我帮您解决了这麽大的难题。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信任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