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芯子的顺娘头一次想事情想得脑仁儿都疼了。
楼上传来了下楼的声音,刘氏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二郎,还睡着呢?”
顺娘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回答老娘:“没呢,醒了。”
刘氏从楼梯上下来,走到顺娘的床前拉开帘子问她今天是不是不砍柴,不进城了。
顺娘说是,因为睡晚了,今天在家里就安排一些别的事情,明日再进城。
齐氏此时也下楼了,她挽起袖子就去收拾昨天晚上的那些没洗的碗筷,顺娘下床来穿好衣裳,开了门,再走到后院,拿了水桶扁担,打开院墙上的那道门,去隔壁谢家大院子的水井挑水。
那边忙碌的伙计见了她,都跟她打招呼,顺娘提了水起来装在自家水桶里面,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喊他喜二哥。
顺娘抬头去看,见到小辣椒牵着她弟弟何三郎在谢家的厨房门口,两眼直瞅着自己。
因为弟弟突然出声喊顺娘,让她被顺娘看到了,她一下子害羞了,硬是把何三郎重新拖进厨房里去了。
顺娘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这样的小辣椒……她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当着她的面说出拒绝她的话来的。
挑着水回了喜家租住的小院儿,顺娘顺手把小门儿给闩上,把水挑去厨房倒进屋角的大水缸里,齐氏进来烧火烧水,等到水热了,就和顺娘把水舀出来一起洗碗盘筷子等。
齐氏问顺娘一会儿要不要多烧点儿水洗个澡,昨日顺娘做饭出汗多,顺娘点头,说今日一定要洗洗,昨天太晚了又太累不想动。
姑嫂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有人从厨房门口探头进来笑眯眯地招呼顺娘,并问她怎么今日没进城去卖柴火。
“陆全?”顺娘不用去看是谁,也听出来是陆全的声音,只是她有点儿诧异,陆全这个家伙从来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的,今天怎么早就起来,还跑到喜家来了。
于是顺娘问他这么早跑过来,是不是来蹭饭的?
陆全开玩笑一样笑道:“你怎的晓得?看来二哥是我腹中的虫儿呀!”
顺娘微微摇头,一边洗碗一边念叨:“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你来到底干嘛来了?”
陆全已经走进了喜家厨房,一边走一边挽起袖子,伸手到顺娘洗着碗筷的盆子里,抢着洗起碗来,他道:“我就晓得昨日你们请了客,这碗盘一定留着今日洗,所以就过来帮忙了,还有啊,外边的桌子和椅子也得还给谢家吧,一会儿我帮你抬……”
顺娘停止了洗碗,看着陆全,觉得真得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不过,打死她也不相信陆全说的话。
皱着眉头,顺娘慢慢地洗着碗,想这个陆全到底咋回事。
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原来这个陆全好几次手里干着活儿,跟自己说着话,眼角余光却去瞄正在灶前烧火的嫂子。顺娘想起昨天晚上喝酒吃饭的时候陆全说的那些跟嫂子有关的话,忽然开了窍。
她明白了!
陆全原来是看上了自家嫂嫂,趁着过来帮忙的机会,想勾搭嫂子。
这色胚!
顺娘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赞成陆全勾搭自家嫂子的,别说勾搭了,就是正儿八经想娶自家嫂嫂,她也不会同意。因为陆全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要是这个时代有烟的话,他还能加上一条抽,那就是五毒俱全。
当初自己跟他结拜兄弟也是因为考虑到要制衡隔壁赵三郎,否则就陆全这德性,她是绝对不会跟他打交道的。只是在跟他结拜兄弟之后,顺娘也觉得陆全这个人除了那些不好的习惯,对自己倒还不错,又大方又讲义气,作为不深交的朋友,倒还是可以来往。
可是自己嫂子是个贤惠软弱的人,她就算要改嫁,顺娘觉得也该是个成熟稳重有手艺,或者做买卖,可以让嫂子衣食无忧,过着稳当日子的男子。像陆全这种,成天在外游荡,不知道干些什么偷鸡摸狗之事的男子,真要跟嫂子在一起,还不得让嫂子成日家担惊受怕呀。可以说,顺娘觉得陆全这种德性的男人,一丁点儿都配不上嫂子。
想到这里,她当然是要阻止陆全接触嫂子,所以即刻把陆全往外推,说这里是厨房,像陆全这样的男人是不该来的,厨房里的活儿有她嫂子那样的女人干就成了。
把陆全拖到外面屋里,她让陆全帮自己抬昨日借过来的谢家的桌椅板凳,说这种活儿才是陆全该做的。
陆全都没有看到齐氏几眼,就被顺娘拖出来,当然不乐意,可是他也说不出来反驳顺娘的话,只得不情不愿地按照顺娘说的跟她一起抬桌椅板凳去谢家。
谢家人看到陆全这么早居然跟顺娘一起搬桌椅板凳,也都像顺娘一样,觉得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吴氏见了,就问陆全这是不是犯病了,谢二娘在一边笑着赞同她娘的话,陆全讪笑着说,这是他爹娘教训他的结果,他也想改邪归正了。
“你若是能学到喜二郎三分,你爹娘便再不会骂你了。”吴氏道,“只不过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年纪还小,学好还来得及,好好干呀!”
陆全僵笑着点头。
干完活儿,顺娘打发陆全回家,说这里没活儿干了,他可以回去歇着了。
陆全道:“我帮你干了一早晨的活儿,你是不是该请我吃个朝食?”
顺娘摸出十文钱,塞进他手上,让他去前面不远卖早点的铺子去吃去,家里都是昨日剩下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