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接触,然后错开。恋人起身走到走廊尽头,消失不见了,无忧随即也起身跟过去。他走进卫生间里,反手关上了门。
“你为什么来这里?”恋人满头大汗地质问他。
林无忧斜斜地靠在洗手台前,盯着他的脸,半晌冷笑道:“宝贝儿,你急什么,咱们两个相好了一场,你结婚,我怎么能不来呢?”
“你、你听我解释,这都是我爸妈催我的。他们急等着抱孙子。”恋人上前一步,抓住无忧的手腕,仰着脸轻声说:“你别生我气,咱们两个还跟以前一样,行不行?”
林无忧个头比他高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才轻声说:“还是算了吧,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再瞎混了,对家里人不好。”
恋人似乎也在等他这句话,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你这人心胸豁达,”他讪讪地笑了笑:“哥,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走吧,我今天多敬你几杯。”他扯住林无忧的袖子,往外面走。
“等等,”林无忧一把按住房门,笑道:“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就该对我有所补偿。”
恋人变了脸色:“你想怎么样?”
林无忧后退了一步,徒手伸向金色的水龙头,随意摇晃了几下,猛然发力,竟把金属管整个拔了出来。对面的恋人立刻打了一个哆嗦,他是知道林无忧有一把好力气的。
林无忧在手里试了试力道,猛然抽在他的背上。
“啊!”恋人惨叫一声,跪倒在黑晶色的地板上。然后腿上腰上腿肚上迎来了接连不断的暴打。但幸好林无忧没有打他的脸。
几分钟后,林无忧气喘吁吁地拎着钢管后退了几步,脱掉外衣扔给他:“滚。”
恋人从地上爬起来,那衣服遮住上身的伤口,头也不回的跑了。
林无忧忽然觉出了几份落寞,他扔掉手里的金属管,想找个东西靠靠,结果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在这时,隔间的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林无忧抬头,见里面走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男人皮肤黝黑,个子高大,眉目轮廓很深,穿着一件半旧的衬衫和牛仔裤,神情复杂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林无忧。
林无忧挣扎了一下,从地上起来,落落大方地道歉:“你好,刚才声音太大,吵着你了吧?”
男人默默地走到洗手池边,然后发现水龙头被林无忧拆掉了,冷水直接从下面的水管里冒出来。男人潦草地洗了手,扯了一张纸巾擦干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林无忧把水龙头重新安装好,蘸了点水,细细地将凌乱的头发抿整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悠悠地走出来。
大厅里坐满了人,灯光昏暗,舞台上亮着几簇闪烁灯,司仪声情并茂地讲述那两个人的恋爱经过。
林无忧从后门进去,找了个小朋友聚集的饭桌坐下。他早就饿坏了,看见桌子上的一盘烤鸭就流口水,接着他发现桌子上没有筷子。
林无忧有点郁闷,又见舞台上的人讲的没完没了,忍不住嘀咕道:“讲不完不给发筷子吗?”
旁边的人笑了一下,转过脸看无忧。无忧愣住了,这人竟是刚才在洗手间遇到的男人。
“呵呵,你好。”林无忧有些尴尬地打招呼,又压低声音说:“刚才你在洗手间听见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男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林无忧剥了一颗奶糖放在嘴里,慢悠悠地说:“你是新娘的亲戚吗?”
男人继续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林无忧,我是你高中同学,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新郎没有认出我,没想到你也不记得我了。”
林无忧有点惊讶地看着他,重新打量了他,自己印象里,好像没有这么高高壮壮……还有点帅的男同学。
“我高中毕业,就去参军了。”男人闷闷的地说:“我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门口。你那会儿学习好,是班级的风云人物,大概不会留意到我的。”
“哦——”无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你。”然后又笑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又高又帅的。”
男人脸上有些不自在,嘴角却微微翘起:“是吗?”
“是啊。”无忧点点头,从侍者手里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鸡腿咬在嘴里。其实他还是记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反正只是萍水之交,随便敷衍过去就算了。
男人并不动筷子,只是将目光闲闲地放在林无忧的侧影上。
读中学的时候,他就曾这样长久地凝视这个人的背影,栗黄色毛茸茸的头发,单薄的肩膀,高高的个子,偶尔侧脸微笑时,露出粉红色的耳朵,上面还带着细细的金色的小绒毛。
这家伙现在长大了,不像少年时那样瘦弱,脾气也暴躁了很多。男人眯起眼,想起了刚才在卫生间里,林无忧一棍一棍挥下来带出的呼呼风声。男人微笑了一下,小家伙打人可真够狠的。
“话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林无忧满嘴油光,随口问了一句。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半晌闷闷地说:“你猜。”
吃完了一顿喜宴,新人又依次把宾客送出酒店。门口停放了一排排的车辆。新郎一面同人道别,一面帮客人安排车辆离开。自然,他刻意地把林无忧忽略掉了。
林无忧也不在意,自己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刚驶出去没几步,又见到那名不知道姓名的老同学,正茫然地站在路边拦车,林无忧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