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烨耸肩,“ok,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想问问你了,一位合格的指导员除了训练队员的游泳成绩还有什么?”
“……”赵指导没说话,甚至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
“没说话,代表你知道对不对?那么我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没有在事情发生之前将一切掐灭在萌芽状态?”
赵指导愣了一下,想了想,“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姚烨突然跨步上前,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向前倾斜,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在犹豫什么?”他问,声音很轻,有点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
赵指导与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对方的双眼像一盏探照灯直直的照到他心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照的透亮,他想反驳,可是已经晚了。
“你是觉得孩子们小打小闹的无所谓对不对,也觉得那孩子被人孤立了正好可以专心投入到训练里对不对?所以你没有阻止,你放任他们,你以自己为中心认定这是一件好事,你想让那孩子的人生只有训练,只有成绩,别的,都无所谓了对不对?”
一句,一句,一个字的,都像拳击手的手套击打在他的心脏上,震得心脏几乎停止。
姚烨收起自己锐利的目光,笑了笑,笑容很复杂,似乎带着微微的苦涩。
“老赵啊……”他叹了口气,“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我们画上什么上面都会清晰的留下来,可是你能够想象,有那么一天,这个被你刻意照顾的孩子长大,他的那面纸上五颜六色,可是背景……却是黑色的吗?”
他绕过桌子走到赵指导的身边,紧挨着他依靠在桌子上,手搭在他的肩膀,扭头看他。
那双眼很清澈,黑白分明,当他看着对方的时候就像能够发出光,轻易的找到别人刻意隐藏的东西,甚至那件东西已经被他的主人遗忘。
赵指导觉得很难堪,但是却提不起反驳的勇气,心乱如麻,因为那双眼,那些话都击打在他心口最深处,最硬的地方,敲破壳,让他看见被隐藏的丑陋东西。
赵指导苦笑着,学着他的模样转过身,屁股靠在桌子的边缘,点了一根烟,吸入,在肺部打了个圈,带着那股郁气吐了出来,在烟雾缭绕中,他转头看他,对方的眼一如往常,带着淡淡的笑,干净明亮。
“我算是怕了你了。”赵指导无奈的摇头,“运动员出生的果然比不上啊,老了,老了。”
姚烨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不也是体院出来的,比起理论知识我拍马都赶不上。”
两人相视一笑。
“说归说,这件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个面子,先别往上面捅,那些人天天闲的无聊,正想着怎么折腾人呢。”赵指导说。
姚烨只是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没回答,好还是不好。
男人之间,很多时候似乎都有他们独特的磁场,即使是不太熟悉的人,在面对同样的事时,总能够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了解对方的心意。
姚烨没有说话,但是赵指导却是懂了,他反手勾着他,用力的搂了搂,起身出了门。
关门的声音响起,姚烨站在原地沉思,中午的阳光正烈,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带着微微的灼热感,吸入鼻端的空气似乎也隐藏着躁动的因子……
刘阳进到健身房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吃午饭的时间健身房里还会有人在训练。
那人倒挂在横杠上,室内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身上,脸黑的看不清楚,双手抱着头,垂直的做着仰卧起坐。
刘阳现在心里烦闷,抽起一个软垫离那人远远的拖到角落一甩,整个人就躺了上去。
后背热乎乎的,汗水透过衣服浸染在上面,然后被热气瞬间蒸发如水雾,眼前三盏大灯在半空掉着,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再上面就是灰蒙蒙一片,似乎能看见灰白的蜘蛛网厚厚的贴在房顶上,还有几只可怜的虫子在挣扎。
省游校是省游校,省队是省队,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待遇,省队吃鸭子大腿他们啃脖子,吃鱼的时候他们碗里的永远是鱼头和鱼尾,省队的有干净明亮的健身房,他们的健身房却像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类训练器材,东一堆西一堆的放着,大多时候都是将里面的器材般到外面用,遇到刮风下雨才会用到这里。
想到这里,刘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转过头看向正在杠子上倒挂的人。
这人穿着省队队员的运动服,深蓝色的,上衣早就脱下来挂在一旁的杠子上,赤裸的上半身如刀削般刻出六块健美的腹肌,肩膀很宽,扎实而充满力量的后肩,亮晶晶的汗水溢满古铜色的肌肤之上,起伏之间能够感受到爆炸般的力量在皮肉之下涌动。
他眨了眨眼,吞了一口口水,忽然狗血倾盆而下,小刘同学的大脑瞬间扭曲的抽了。
省队的,可是省队的怎么了,省队的就能随便跑到游校的地盘训练啊,省队的就能看不起人啊。
他转过头,双脚并拢,膝盖弯曲,双头抱着头不要命的做起了仰卧起坐。
开始的时候他做的很快,几乎两秒三个,直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率过快体力急速下降后才放慢了速度,一下一下的调整自己的呼吸,眼神飘过间,忽然发现那人还在持续着相同的频率运动,微微有些惊讶。
要知道,倒挂和平躺做仰卧起坐完全是两个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