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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吃鱼啊,你爱吃这个。”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坐在主位,靳寒柏坐在他旁边,另一侧坐着温庭。温庭应了,距离有点远不方便夹菜给他,于是温庭只能抬头对老爷子笑一笑。
这声小然叫出口,对面就传出一声讽刺的笑。这人是靳寒柏的小姑姑,只比靳寒柏大九岁。她看着温庭,扬着语调问了句:“哟,你名字里也带然?”
温庭看过去,眼神清亮冷漠,并没有回答。
“爸你认错了吧?”她又转向老爷子,半笑不笑地说:“你说的小然早好几年就不在了,你这是又糊涂了。咱们家能变成今天这样……呵。”
她这话没说完,只是眼睛落到靳寒柏身上转了一圈,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爷子的确是糊涂了,小女儿说的话他已经有些听不明白,但他不喜欢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饭桌上这种冰冰冷冷的气氛他也不喜欢。
“还吃饭吗?不吃就赶紧回家!”老爷子瞪了一眼小女儿,脸上不太高兴,“别你大哥一不在家就挤兑你侄子,打小你就好抢他东西,长辈没个长辈样,什么规矩……”
老爷子随后转头对靳寒柏皱眉道:“你爸也是糊涂,过年都不回家了,这次考试怎么样他问过你没有?哎……”
说起这来桌上是彻底安静了,其他人甚至连筷都停了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挺凝重,眼里或多或少浮起郁色。
靳寒柏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拍了拍他的手:“吃饭吧爷,别生气。”
“对,吃饭,来吧,都好好吃饭。”老爷子给靳寒柏夹了菜,看着他吃了下去脸上才有些放晴。
靳寒柏后来陪老爷子下了会儿棋,老人岁数大了容易犯困,靳寒柏坐在他床边陪着,温庭也在一边。老人嘴里絮絮地念叨着什么,听不清。温庭给他掖了掖被子,临走之前把他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
那天两人下楼要走的时候,靳寒柏的小姑走上前拦住了他们。靳寒柏眉尾淡淡扬起,眼睛看向她。
“过节了……”她慢慢眨眼,盯着靳寒柏问:“去看你大伯了吗?”
不等靳寒柏回应,就又听她开口道:“做小辈的,别忘了给你妈和你二叔打电话问候一下,毕竟不管多荒唐……妈妈还是要认的。哎对了,这俩人你联系得上吗?”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一句“大伯”一句“二叔”,把靳寒柏尴尬的身份撕扯在表面。你看,靳家到底哪个是你爸爸?说到头来哪个都不是你爸。
温庭心头发紧,抬头去看靳寒柏的脸。
靳寒柏脸上却不见波动,满是平静。他挑起眉淡淡地说:“家事不劳外人费心。时间如果真那么多的话,不如给小姑父打个电话。你在家费尽心思占我点口头上的便宜,他估计在哪个小岛还挺自在。”
小姑脸上的淡笑还强撑挂着,但怎么看都已经有了些尴尬。靳寒柏拉着温庭的手已经做出了要走的姿态,最后扔下两句:“对了,上个月小姑父和金姓女星的新闻我让人压下来了。不看别的,你嫁出去了也毕竟是我靳家人,媒体发稿躲不过还要贯上靳家的名头,我恨透了靳家还要因为这种事情挂在别人嘴里成个笑话。”
迈出门的那一刻,温庭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冽的空气吸进肺管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他跟着靳寒柏一步步走向停车的地方,直到坐进车里扣了安全带。温庭看着靳寒柏平静的脸,心口突然漫天漫地疼了起来。
他弯下身子,把脸扣在膝盖处,眼睛不可控制地红了。
“怎么了?”靳寒柏看他一眼,按了开火按钮。
温庭趴在那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靳寒柏也没有再说,利落地掉头驶离了靳家的黑色大门。
温庭一路都没有出声,他后来就趴在自己的腿上侧着头看向自己这边车门,两只胳膊窝在胸前,有意无意按着胸口。
他们回到小别墅的时候天都黑了下来,两个人都不饿。但温庭还是在小厨房磨蹭了两个小时,包了饺子,也煮了汤。
“还会包饺子?”靳寒柏穿着之前温庭卖给他的家居服,坐在桌边看手机上的新闻,见温庭把饺子摆上了桌,问了他一句。
温庭点头:“会的。过年一定要吃,我还放了颗糖,看先生吃到还是我吃到了。”
靳寒柏笑了下:“会得还挺多。”
所有人都放假回家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温庭给靳寒柏倒了杯酒,跟他碰了个杯:“先生新年快乐,明年要开心健康。”
靳寒柏抿了一口:“谢谢,你也是。”
那颗有糖的饺子还是被靳寒柏吃到了,没化完的糖硌到牙齿脆脆的一声响,他顿了一下,看向温庭说:“糖被我捡到了。”
温庭眼睛笑得弯起来:“真好,明年会一直甜甜的。”
那颗放了糖的饺子温庭做了记号,他就是专门做给靳寒柏的。
这一天其实温庭是很蔫的,除了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之外整个人都有些沉默。饭后靳寒柏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温庭收拾完之后走了过去,一言不发跨坐在靳寒柏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进他颈窝。
靳寒柏拍了拍他的后背。
温庭就像一只黏人的猫,脸在靳寒柏肩膀上蹭着,靳寒柏一低头就能看见温庭白皙的一截脖颈。温庭闷闷地唤了一声:“先生。”
“怎么了?”靳寒柏问。
“我心里很闷,”温庭的语气听起来那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