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一夜李大人是如何与他“谈”的,不过能这么快变成“熟人”,怕不是被二叔的烙铁烫熟的吧?
那夜之后送范秉回郎中府的并不是他和初一,应该是大人另外安排了人手。
十五凭着多年的经验,感慨:大人办事就是谨慎。璇玑营内恐怕会有内奸,干什么差事,一去一回,大人从来不用同一组人,而且差事往往的突然而至。
在他心中,也只有李大人这般的非凡人士才能斗的过这些贪官污吏。初一怎么说来着?要想治恶人,必得比恶人还恶。
唔,初一等于变向在说李大人是恶人中的恶人……
十五为自己的联想打了个冷战。
范秉是运河监察使,自然与府尊应酬过后主要办公在水利厅。
十五有的是手段时时刻刻监视他,而他的职位更是给监听提供了莫大的方便。
这位范大人按之前他的了解,应该是当朝刘太傅门生,与被斩了的岑侍郎交情甚笃。不知是岑向农贪污工部水利银落得个“一切两段”的凄惨下场让范秉有所收敛,还是通过和李大人的“详谈”让他开始懂得为官之道就应该一心为国?
总之,范秉的行为规矩得让人诧异。
十五本还抱着偷听到绝密消息的兴奋劲儿瞬间跌到谷底。他左思右想,觉得极有可能是他忽略了一些细节,又或者,这些贪官有了之前的警示行为越加小心。
如此,这个最合格的刺客便压缩了睡眠,进行最大限度的监视。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范秉上任大半个月后,某个深夜,一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大半夜的从监察使住处悄悄溜出。
十五看清他走的方向,立刻以细微的笛声叫来初八,两人一路追踪。
此人走的正是北上唯一的官道,行至城外某个小酒肆时偏赶上一群喝多了打架斗殴的农民。这信使绕着走,也有“长了眼的砖头”砸到他后背上。
信使吼了一嗓子就遭到三五名青年农民围殴,顿时懊悔。但闹不过这些农人力气颇大,即便挨了他两拳,还是虎头虎脑的冲上来与他撕扯。
终于忍无可忍,信使从怀中摸出官府令牌,这些农民顿时傻眼,又是给拍打灰尘,又是赔罪,还有吓得跪下呜呜啼哭的。
信使出得一口恶气,整理了衣衫大发官威,小酒肆的老板颤颤巍巍的赶来与一众斗殴者凑了几块碎银子赔了,方算了结。
这信使重新上路,想起刚才的情景徒自觉得好笑。吵嚷中大概知道是某个农人中意的姑娘嫁做他人妇,一群小青年喝闷酒罢了。
但转念一想,惊出一身冷汗!
哪有人大半夜跑出来喝酒的?
立刻躲在一旁往怀中掏,终于摸到藏于中衣内的密信一角这才松了口气,怪自己杯弓蛇影。
呼出一口长气。
明日天亮便可从驿站租来车马,后面的行程可就好走多了。
又想起讹来的那些银子,偷笑,明日先来他一顿好酒好菜,再走不迟。
信使高高兴兴的上路,殊不知他那封密信早就被十五趁着厮打中偷了出去看过,又趁着大家赔罪时借着拍打那信使袍子上的灰尘塞了回去。
此时的璇玑营刺客正将信笺内容一字不差的以璇玑营密语默写出来,封口,画上一朵花,交给小酒肆的老板。
“牡丹图。”
老板神色一正,“是!在下立刻派人快马回京。”
截获密信后的十五干劲儿十足。
和初八一路潜回城内时小声说道:“娘的!果然这个范秉假意归顺李大人,暗地里还与刘太傅藕断丝连!”
初八:“喂,藕断丝连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十五愣了愣:“那怎么用?”
初八挠头:“我记得先生曾经说,是用来形容男女情丝难断。”
十五:“男男就不行么?!”
初八:“……”
刺客,探子,就是要能获取主子需要的机密或者替主子办事才有存在的价值。
十五为今天体现了自己的价值而觉得幸福。
把占了他的铺位的衙役甲不着痕迹的推开,平躺在床上。前一刻还在兴奋,后一刻就打起了欢快的小呼噜。
初八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通铺旁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曾经他趟过,现在已经横着一条某同僚大腿的铺位,轻轻的伸手按了那人的昏穴,然后一脚把人踹到一边贴在墙上扮壁虎。
志得意满的躺下去。
反思:藕断丝连形容男人和男人……似乎真的不合用啊~
清晨,寝室中的衙役们陆陆续续爬起来,有踢踏踢踏来回走动的,有打水洗脸的,有打着哈欠挠痒痒的,还有……放蔫屁的。
十五闭气,猛的睁开眼,瞄向旁边撅着个大腚鼾声如雷的胖衙役。
不知道分筋错骨手能不能让这厮一下脱了胯骨?竟然敢放屁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