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立刻摆出狗腿嘴脸,笑容满面:“那敢情好!谢谢头儿。”
这,也是他在奉州最后一顿早点了。
南边的早饭汤水居多,吸溜着浓汤,间或挑起一筷面片吃着。这汤饼很筋道,汁水也浓郁得恰到好处,到是奉州留给十五最好的记忆了。
此地虽然地处水道枢纽,但历任知府哪个不是以搜刮民脂民膏为己任?
紧邻南域,气候风调雨顺,街巷繁荣,物产丰富。就是这么个好地方,竟然经常能在街市中看到乞儿老丐。
十五多了个心,曾抽空买了些糕饼赠予他们,顺便打听为何行乞。
得来的回答十之七八是家乡税赋太重,有地的辛苦一年还不够填补这些官吏,没地的更是凄惨,交不起租子甚至被逼得卖儿卖女。
农人的根本就是土地,只要还有口吃的,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但现今奉州地界,上到府衙内一众官吏,下到乡间地保,哪个不是变着法儿的要钱要粮?其结果竟然将这富庶之地搞得民不聊生!
“想什么呢?”班头见他对着汤饼出神,颇感好奇。
“头儿,您可知道上任监察使的事故?”
班头一听立刻警惕的四下里观望一番,才压着声音说道:“好兄弟,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打听的好。宋大人在奉州名声甚差,他死于非命,当时全城的人有半数跑出来放鞭炮。”
十五堆起笑:“咱这不是好奇么?听说杀他之人是三位青年士子……”
班头面露惋惜,摇摇头道:“可不是么!真是可惜了这三个大好青年。其中领头的那位名叫蔡光祖,是南域庆南王府第一谋士蔡廷的侄子,他爹也是奉州有名大儒,只可惜蔡老去的早,儿子犯了事蔡家老娘一个女人也不好张罗,活活判了斩立决……啧啧。”
再叹,继续说道:“这蔡光祖若不是如此莽撞,过得三五载必然金榜题名。”
又是摇头晃脑的叹了几句可惜,忽然眉目一动,更凑近了些说:“不过宋大人被刺杀一案颇有些离奇。”
十五也装模作样凑近:“怎的离奇法?”
“想那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如何闯得过府内重重侍卫?更不用提宋大人平日做得太过,早就有人放话要对付他,为此还特意请了个镖局高手日夜保护。”
十五心里大笑,那也算高手么?一柄飞刀就去见了阎王。如果这也叫高手,那自家岂不是武神了?
班头吞下最后一口汤饼吧嗒吧嗒嘴,拍拍他的肩头:“蔡公子是个好人,蔡家也是诗书世家,只可惜到这一代绝了后。唉!多少百姓联名请愿,奈何那宋大人是当朝太傅门生,京城中一封书信下来,人就没了,审都没审。”
“蔡家老娘哭死过多少回?一个妇道人家,守着独苗本指望养老送终,现今却落得哭瞎了双眼,镇日疯疯癫癫。我家里头的看不过,每日都过去帮着料理料理,我也只能偷着送些银钱,真是可怜!”
十五心里咯噔一下!
谁能想到当初三十儿找的“替罪羊”竟然是蔡廷的侄子,更没想到这件事把一户人家闹得如此凄惨下场?
转眼又看班头,虽然满脸横肉,但眼睛里却不像其他人那般下作猥琐。
“头儿,听我一句话。”十五稍事斟酌,说:“这位新监察使范大人看着颇中正,来了奉州行动谨慎,到与以往的有些不同。”
班头是什么人?这也是在府衙内混过大半年华的老油条了,自然一下就听懂话外之音,小眼睛滴流一转:“好兄弟!你都知道些什么?”
十五摇摇头:“我一个乡下人,沾了同乡老邻居的光才来衙内当差能知道什么?只不过我老家有句话,老鸹群里来了只大白鹅,没好事儿!”
见班头不语,十五又添一句:“您也四十有五了吧?”
自此再不说其它,任这班头自己琢磨去吧。
午休时,突然来了人找。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将十五安排进府衙当差的人。
进门还没开口,人已经泪流满面:“我的好弟弟啊,家乡来了信,你老娘怕是快不行了!你赶紧的家去看看吧,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十五立刻运气,生生将脸憋成惨白,“您、您说我娘……”然后一头扎在床铺上干嚎,趁人看不见狠戳双眼,再抬头时,那也是满脸的眼泪啊!
同屋的人全都从铺位上爬起,劝说的劝说,帮着收拾包袱的帮着收拾,班头听说也赶了过来,劝慰了几句,还拿了一块银子递给他:“你刚来,也没什么积蓄。”
十五对这大哥更添一分好感,当下接了:“头儿,您对兄弟的好,兄弟来日必报!”
又和众人话别,另一边早有人知会了管事的,安排就绪。于是,刺客十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差事结束后施施然离去。
和之前接应的人一路赶到城外小酒肆,临行前特意嘱咐了他:“一定旁敲侧击警告那位班头大哥见好就收。这人帮了我一次,但若是执迷不悟,也就不用理会了。”
这才拍马上路。
此行无需像上次般昼伏夜行,自然快捷许多,一路回京,无惊无险,不提。
重回璇玑营,简单擦洗后,换了干净衣裳去跟李大人回话。
依旧是精致的庭院,唯一不同,走时还是春寒料峭,回来已经是满园花草。
李大人悠悠然坐在书房中听了十五从此行收集回的情报,微笑:“果然遇见庆南王了么?”
“是!”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