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刚去码头收完海货,就吩咐手里下做事的人要记得把海货送回店里,免得过了时间就砸了这批货,变得不新鲜不要紧,主要是别都死就成。
所谓无奸不商,斐诺自认没怎么伤害他人,也没触犯对斐妈所发的毒誓。
下雨天,骑车很容易打滑,他小心地骑着机车,在路过十字口的实验小学时,他发现大多的家长都心急火燎的赶着给自家的孩子送伞,这才意识到现在时放学的时间。他竟然也鬼使神差的跟着走了进去,四处寻找他前几天刚认做弟弟的小孩子。
听说他也在这里上学。
冰冷的雨势滂沱而下,展言站在班级的门口,他伸出手,一滴水珠落在他的手中,渐渐地,更多的水珠落了下来。霎时,一滴水珠打在他的脸颊上,风更冷得叫人直颤抖。
他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被家长拉走,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吁了一口气,心里明白,不会有人记得也给他送伞的。于是他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直直的往前走。
眼前的视线一下子被雨势淋湿,他蹙起眉梢,嘴角紧抿,眸底尽是一片的倔强。冰冷的水洼漫过他的凉鞋,溅湿了他脱线的裤脚,脚丫子都被浸泡的有些脱皮。
算了,反正淋湿回家一样是要挨骂的,弄脏了裤子又能怎样?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
当然如果是妈妈动手还好一点,至少会小力一点,不会很痛。
斐诺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冒着暴雨前行的孩子,“展言?”他刺探性的叫了一句,就见他微微的愣住,然后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见他就算现在很狼狈,可还是一脸稀疏平常的神情,斐诺内心不禁颤抖了一下。
“……哥哥。”展言掀了掀淡无血色的唇瓣,他很欢喜的想要拉住他的衣角,但随即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笨笨的用衣角擦拭着满是水珠的手,最后才敢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他低着头,羞羞脸道:“干净的,我今天有洗手。”
心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刮过,钝钝的生疼。斐诺拉起他手,硬是将他纳入自己的伞内,却在拉扯中,感受到小崽子轻的不能再轻的的体重,心中对展家的父母顿时怨恨不已,虽然早知道他们不是很喜欢展言,可他也是他们亲生的,怎么可以这样不上心。
“哥哥,衣服湿漉漉的。”展言挣扎着,就怕把他会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弄湿衣服。
“小崽子,听话!”不想见他狼狈逃离的样子,斐诺立即出声喝止住他。
眼角瞥向面无表情的斐诺,展言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解的问道:“哥哥是在生气吗?”
深深的吸一口气,斐诺努力克制想要教训展家夫妇的冲动。
“我来接你回家。”斐诺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展言,半晌才听到他平静地道:“哥哥,我们可以走慢一点吗?”
展言一直以来都不敢要求什么,一来他知道没有结果;二来,来自家人一次次的伤害令他像个刺猬一样,拒绝了别人,也孤立了自己,除了斐诺,他在斐诺的面前,将自己最柔软的部位展现出来,就连武器也乖乖的收好,乖乖巧巧的像个期待会有夸奖的孩子。
这样的展言让斐诺有些手足无措,甚至还有些欢喜,他清楚的意识到,展言是喜欢他的。
他拽着斐诺的衣袖,仰起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道:“……哥哥,我们慢慢走,好不好?”
“嗯。”斐诺的声音略带着沙哑,他大概猜出了展言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了。
展言握紧了他的手,一点点地,他感觉到来自斐诺手心的温暖,还有自己湿漉漉的手心。
“哥哥要放手的时候,可以先告诉我一下吗?”他不想面对突然失去所有庇护和温暖的场面。
斐诺突然停下脚步,他紧锁着眉心,似乎做个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他拍了拍展言潮湿的发丝,低声问道:“听说你家要过继一个孩子。”
展言霎那间僵在一边,他没有抬头,但下唇却紧咬出血。
许久没听到展言的响应,在一片静默之后,斐诺才接着道:“以后,我养你!”
展言愣了愣,他的双眸出奇的清亮平静,半晌,他松口,“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想要和斐诺在一起,不想再回家,回到没有人期待他回来的家。
一条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从头到尾,没有松开的是斐诺的手。
他带展言回他的老窝,他给他洗澡换新衣服,他说自己还没有达到法律上可以领养孩子的岁数。
“我不要回家。”他紧揪着斐诺的衣服,不敢松手。
“好,不回家,留下陪我。”
斐诺给了展家夫妇一笔钱,让人诧异的是,他们竟然连多问一些问题都没有,直接让他带展言回来领走留在展家的东西。
展言也奇怪,他连一手不舍的哭喊都没有,反而一脸解脱地把手放在斐诺的手心里跟着他走出展家,路上他自言自语地道:“原来我还挺值钱的。”
之后,斐诺请他一位远房的表叔替他挂名收养了展言,他还替他改名叫做——斐言。
斐诺、斐言,听起来似乎很像兄弟。
很快的,斐诺厌倦了继续留在贡野街受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一个月后,他就带着斐言搬家,离什么展家远远的,生怕有晦气扑上来。
第四章 偷窥要罚
斐诺是个面恶心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