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唐磊的父母是政府部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活小康水平,母亲不愿意儿子未来会熬日子,多番以死相挟逼迫两人分手。拖拖拉拉了几年后,她先提出离开,草草嫁到很远的地方,一个有过失败婚姻的阔商,从此再也不曾唱歌。后来整理她留下的物品,在一堆曲谱里看见了这首《时光逆行》,创作时间是他们分手前一周。
又过了几年,传来了她在外遭遇抢劫被杀的消息。一时间唐磊感觉失去了所有生存的意义,心灰意冷地辞掉月薪过万的工作。那时酒吧正好物色人易主,几经周转把它顶手下来,布局全仿照她以前驻唱的那个酒吧。因为她说过记忆中他最好看的样子是安静弹吉他时的样子,而共同经营一间酒吧直至老去,是她能想象到的彼此最幸福的未来……
“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世俗情侣里面其中一个求而不得的平凡故事。”唐磊将玛格丽特一饮而尽,稍倾,他对星羿说: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千万不要放手错过!”
女子下半场换了套斜肩长裙,优雅地坐在凳子上轻声吟唱。到了最后一首歌,她撤走乐队其他人,只见星羿手持木吉他走上台来,弹起《时光逆行》的前奏。这是星羿自作主张请求女子唱的,出乎意料的是,女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因为她真心喜欢这首歌,只诉美好,不斥伤悲。还俏皮地说,如果唱得好说不定你们老板会给我加钱呢!问题是她乐队的人都没听过歌曲,一时半会无法扒下伴奏,星羿说他能。女子说,行,那就临时换歌。
全场的灯忽而暗了,无数的流星在背景板上闪烁着,女子的歌声弥漫于每个角落,每一句挑音柔肠百转又轻盈易碎。台下的唐磊把脸置于黑暗之中,陷入深深的思忆不愿自拔……
如果还有来生
记得吗 要为彼此抹去残留的风霜
如果从前走太慢
别嫌弃 只为了好好地看清那张脸
好长的拥抱
好美的落霞
好想陪你走
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谁的烟吸进谁的肺
谁倚着谁看一场电影
谁的剪刀坏了谁的秀发
谁陪着谁聊儿时的胡闹
谁长茧的手拨动谁的琴
谁为了谁热好清晨的粥
谁细数流年辗转
谁又封锁了日记
谁想要回到从前
再抚摸谁青涩的脸
如果只有今生
有人说 不白首不负君不如相忘
浮云散不尽
飞鸟飞不穿
落花不归林
苍山终生不遇泱水
皎洁的月牙,星光铺满的河沟,枕河沉睡的古镇,再过半会天就要露出鱼肚白了,一切又将换成新的面貌。星羿戴上鸭舌帽,听着阎海发送过来的《e》的伴奏,一个人离开了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唐磊接受他的请辞,还多算了工资给他用作回上海的路费。苏明和星羿约定等声带再康复些,一定要合作一次。
起风了,衣衫单薄的星羿有点受凉,临到公交站的时候一辆轿车驶了过来。车窗开了个小角,女子把头钻出来送他一枚飞吻,问老乡要去哪里?星羿说回上海。女子亲昵地唤他上车,车里有暖气。如果不急的话,她们乐队赶完今晚的场也是回上海大本营。
“嘿,你不会想我一直喊你老乡吧?”
“我叫千星羿。”
“你姓千?”
“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个姓氏的确很少见。”
“我见过啊……《千与千寻》嘛!”
“……当我没说。”
“那小城还有没有姓个、十、百的?”
“……有姓万的。”
“逗你玩的啦,大学生。”
“那你叫什么名字,演出时那些客人都喊你小y,你的真实名字呢?”
轮到星羿好奇女子怎么称呼,她狡黠地挑了一下眉毛说:“名字随便叫好了,叫阿猫阿狗都可以。”
“……当我没问。”
又是凌晨四五点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一车人回到了上海黄埔区。
两人在地铁口下车,星羿问女子累了两天不回宿舍补补觉吗,万一贫血发作又晕倒怎么办?她说赶不及了,要立马去打另一份工呢,是体育专卖店的销售员。星羿对她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敢写包单这种标准的拼命三娘,将来无论从商抑或从政绝对是叱咤风云的女魔头。谁知,女子还做了一件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举动——直接在地铁内换装!
她拉星羿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叫他留意有没有途人经过,顺便帮忙挡住。不过这个时间点地铁尚没开通,苍蝇都不见一只,何况是人呢。星羿的脑子还没切换好,她已经利落地脱掉外衣,傲人上身只穿着胸罩,吓得星羿面红耳赤,立马尴尬地扭过头去。
女子毫不在意,边换工作服边揶揄他是纯情小男生。她说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想想也是,做模特的、跑场的有时一天赶十几场还不是边走边换,甚至男女共用更衣室也不避讳。换好衣服后,女子卸掉脸上的浓妆,再简单地修修眉形补补粉,重新涂上淡彩型唇彩,头发梳成刘海贴脸的中分。不到一刻钟,完全判若两人的形象使星羿怀疑自己有没有眼花。
“我终于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