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顾肖峻垂头丧气的模样,赵平桢心里好不得意——他偏偏看不得顾肖峻对秦小楼好。至于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命三名翰林离开后,赵平桢却没有让跪在地上的秦小楼起身,走上前用扇子挑起他的下颌。
秦小楼淡然一笑,眼中粼粼波光泛出的风情更胜往日,几乎使赵平桢失神了一刻:“五殿下,好久不见。”
赵平桢一声冷笑:“两年前顾肖峻在你门外站了十几晚,你连门都没有给他开。如今你又与他勾搭上了?”
秦小楼道:“是么?两年前的事下官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下官永远不会将殿下关在门外。”
赵平桢皱着眉,厌恶不掩:“我可真想不明白,你怎能如此下贱?如今你落得这个地步,可说是报应。”
秦小楼就如两年前那样淡定,什么样的话都不能令他生气。甚至,比起两年前,他如今已能更加闲适地自处。他微微一笑,眸中水光微晃:“大约是下官当初有眼无珠,冲撞了五殿下,这是老天给下官的报应。”
秦小楼当然没有冲撞过赵平桢。只不过这个词比“抛弃”听起来要令五皇子殿下顺心许多。
赵平桢喜怒未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将抵着他下颌的扇子收了回来:“我以为这两年你笨了许多,不曾想,还是那么聪明。”
秦小楼道:“谢五皇子夸奖。”
赵平桢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背对着他道:“你与其这样四处攀,不如找一根可靠的枝。”
秦小楼道:“下官惟愿为五殿下效力。”
赵平桢“哈”地笑了一声:“好极了,那我便做你的枝。只是这一回,你可要比两年前更懂得讨我欢心才是。“
秦小楼道:“下官铭记。”
赵平桢忽觉心情明朗了起来。自从孟金陵走后,赵平桢还从未像今天这般高兴。他想,秦小楼可真是个有趣的玩物,虽然他年纪最美好的那两年不太乖顺,不过也还算值得花些心思取乐。
赵平桢到了前厅,顾肖峻果然听话地在那里等着他。
赵平桢一撩衣摆,气势十足地往椅子上一坐,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顾肖峻道:“秦翰林将一份要起草的急诏混进了普通的诏书里,耽搁了一个多时辰。”
这件事可大可小,赵平桢心思转了一圈,觉得自己可以将此事压下。他道:“秦小楼也当了这几年官了,怎会犯这种错?”
顾肖峻叹了口气:“自从他……自从他大病初愈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所谓大病初愈,也就是韩诩之走后了。
赵平桢不禁蹙眉。其实他细细一想也就明白此事没有那么简单,翰林院的人都知道秦小楼心不在焉,为什么急诏偏偏交给他起草?便是交给了他,为何又没人提醒,直到耽误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被发现?显然翰林院里有人对秦小楼心有积怨,故意要令他倒霉。
赵平桢本想从顾肖峻嘴里问出些线索来推断这幕后黑手是谁,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没必要为秦小楼做到这个份上,于是道:“本宫知道了。你把那份诏书给本宫,此事本宫会解决。”
他处理完一切走出翰林院的时候,突然发现天很蓝,云很白,原来天空是这样的宽广。只是不知道同一片天空下的孟金陵眼下过的怎么样。
这一年,赵平桢刚刚二十一岁,而秦小楼只有十八岁。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主cp再度狼狈为奸
12、第十二章 ...
这日赵平桢造访秦府,秦小楼恰好外出办事,只有秦程雪在府上。秦程雪是不愿看见赵平桢的,所以下人进来通报说五殿下已经进了院子的时候,秦程雪连头都没抬:“我哥哥不在,你让他走。”
赵平桢岂是那么好打发的,听了下人的回禀,当即冷笑着捻着扇柄转了一圈,大步向秦程雪所在的书房走。五皇子入府都不需要通报,在府里横行直撞又有哪个敢拦?下人甚至给秦程雪报信的时间都没有。
秦程雪正在书房里画画。
他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早上和秦小楼一起用早膳,闲话两三句,秦小楼去翰林院以后他就躲进书房里画画,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常常连午膳也不用。晚上秦小楼快要回来的时候,秦程雪便站在回廊前等他,等到他真的回来了,兄弟俩便一块儿看看书,或弟弟听哥哥说说朝堂里、天下间发生的一些大事。
秦程雪在书房里画画的时候一般不准人打搅,所以赵平桢推门而入的时候,秦程雪不耐烦地将笔一搁,眼还没抬,怨言先脱口而出:“说了不准……”然后他看到了赵平桢,话音戛然而止,表情倒是没变,还是一脸嫌弃的模样。
赵平桢和秦程雪也有两年多没见,这乍一见之下,赵五皇子只觉得秦程雪比从前出落的愈发姿容绝世了,只不过那皱着眉一副嫌弃人的嘴脸实在不怎么招人待见。
赵平桢冷冷一笑,心道:“秦小楼可真是将他这弟弟宠坏了。他自己为人伶俐圆滑,却把弟弟惯出一副少爷脾气,仰仗着有些姿色和家底就傲得目中无人,以后岂不要吃大亏!”他却也不想想,秦程雪好好地躲在家里不出门,是他自己招惹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