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季卿沉声道,“我是从青城山上逃出来的。”
梁宣一时恍然,随即愤然道,“爹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些武林正派真是闲来无事,非得惹出事端才肯安心过年,一群痴念狂热的疯子!”
施季卿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我一路追着少主都已经到了大理,偶然听闻点苍派弟子闲谈武林大会一事,才伪装跟着他们一路上了青城,不想却是大意暴露,险些未能逃出来,是属下无能,无法及时回教禀明教主……”
梁宣不由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幸好卿卿未曾怀疑妙荷是故意指错了方向,立时接道,“是啊,我也是听了武林传闻,才急急跑来了青城,不然,谁愿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呀!云南多好,大理四季如春,都不用如此繁琐地穿这样多衣裳,一件单衣多么惬意潇洒!”
施季卿忍着痛仍旧翻了个白眼,提醒道,“少主,便是大理也是有冬天的,好歹也是要穿夹衫的,只有单衣是会冷死人的……”
“诶~~~是吗?卿卿,你真的去过大理么?”梁宣当真有脸如此有理有据地质疑着。
适才一直紧绷的情绪骤然放松,如今身边又是自己人,尽管瞧着不甚可靠,可施季卿的意识不由自主便开始模糊不清,低声呢喃着,“是少主不曾真的去过大理吧……妙荷姑娘当日指我北行,是我多虑不信了她,才会南下大理,机缘巧合又随着点苍上了青城,虽是几经周折,可无论如何,好歹是找到您了……少主……少主……”
梁宣想要蒙混过关而装出来的可爱乖巧瞬间逝去,当即寻到施季卿的手,紧紧握住,低声唤道,“我在,卿卿?卿卿?!”
施季卿却是彻底失去了意识,一双手冰冰凉凉,梁宣心中大惊,赶忙将手贴向他的鼻息,尽管微弱,可总归是有,然而一股子灼热之气却是凶猛地流窜到了他的手心。
卿卿在发烧,必须得立马换掉这身湿透的衣服,尽快诊治。
一时之间,梁宣也想不出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打横抱起施季卿果断地便踹开了隔壁房间的大门。
慕容泽尚自怡然惬意地泡在热汤之中,闻声骤然睁开眼,清隽的眉头登时蹙起。
梁宣来不及解释,反身抬脚将门踢上,抱着施季卿便走向了一旁的暖床,嘴里连声喊着,“泽儿,他已经晕了,瞧不见你的,你安心洗,不碍事!”
慕容泽嘴角一抽,盯着那繁忙的后背,冷冷道,“可是你很碍事。”
梁宣手脚麻利地便扒光了施季卿,一股脑将他塞进被窝,手忙脚乱地又寻了条干毛巾,将他那头湿漉漉的黑发包裹起来,这之后便有些茫然地咬着手指,全然不知所措。
慕容泽将眸中的精光悉数收敛起来,不露声色地瞧着梁宣,见此状不咸不淡地问道,“这是作甚?送来侍寝的么?”
梁宣苦恼地皱着眉,随口回道,“你想得美,卿卿是你能乱碰的?”
慕容泽泡在水里的双手陡然攥紧,抿着嘴一言未发,目光深沉而幽怨。
梁宣未及察觉,反倒是颠颠地跑过去,异常认真地询问道,“泽儿,你说这人发烧了,该怎么才能让他舒服些呢?”
慕容泽不动声色地缓缓吐出心口那股怨气,望着梁宣近在咫尺的双眸,澹然道,“我不是大夫。”
梁宣不满地问道,“你都不曾发过烧么?”
慕容泽不由反问,“你就不曾发过烧?”
梁宣仔细想了想,认真严肃地摇着头,“当真从未有过。”
慕容泽顿了顿,突然微微扬起嘴角,笑道,“看来,笨蛋当真是头脑简单,身体强健而百毒不侵。”
梁宣似是这才真真切切地反应过来,他的泽儿正在沐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