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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来愈冷,白天变的更加短暂,夕阳就像一场浓烈的火焰,迅速地袭卷天空,除了残存灰烬,转眼什么都不再剩下。
乐队的贝斯手卢克竖起风衣领子掩盖自己的面容,敲响了一所公寓的门。窄脸直鼻、深长的眼眸,卢克也是个相貌异常出众的男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不能为人记住的原因是:殷之纯的光芒太过于耀眼。
他是伏特加混合青草汁,别的人都是肥皂水。
奇怪的,不公的,而又高低立现的比喻。
面孔丑陋至可怖的男人为对方打开门,迅速蜷缩回地上。他的身体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他的房间密不渗光,像是相片未经曝光前的暗房,透射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调。殷之纯的照片大大小小贴满四壁,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欣赏这个男人的脸,都能由衷地感到赏心悦目。以前这个摄影师也拍摄过别的美好的事物:灌木丛、野玫瑰、忍冬属植物绽放刹那的芬芳。
什么都及不上他的美好。
“你恨他吗?”
“不,我爱他!”颤动喉骨的怒吼,掷地有声的爱情。
“可是他抛弃你了。他现在和一个整形医生打得火热。”卢克说,“那个医生名叫迟傥,和郝透的男朋友一样是个满嘴谎言的混蛋。”
那些煞有介事的夸大其词与凭空捏造,让程子华就要被极端的痛苦与愤怒碾碎了。
他自卑不已,因为一时受到殷之纯的蛊惑与欺骗,居然切割掉了自己那能喷涌精髓的根茎;他满心憎恨,谢罗彬信誓旦旦说要拯救自己结果却袖手旁观任由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鼻头腐烂凹陷的男人匍匐在地,最后他决定把这一切归咎于那个未曾谋面的整形师,迟傥。
“你要让他接受你的奴役,甘愿被你驯服。”卢克用充满煽动性的语言鼓励程子华去绑架殷之纯,去强暴殷之纯、去用凌辱ròu_tǐ的方式占有他、折磨他、俘获他。
“不可能了……”男人痛苦地低吼着、呻吟着。他的男性尊严丧失殆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打动他的爱人了。
“动手去掠夺、去征服吧!那将比接受馈赠更有乐趣。”卢克蹲□子,将一只可以戴于下体的假yīn_jīng放在男人面前——非常夸张的尺寸与造型,不是制作于柔软的橡胶,而是坚硬又尖锐的金属。
可以用之施刑,甚至,谋杀。
走出程子华那个奇臭无比的房间,卢克走向街边的共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疯狂只是假象,其实他比任何人更为理智清醒,别说海洛因,连yáo_tóu_wán也拒不沾染。”男人咬了咬嘴唇,“除了杀了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毁了他。”只要殷之纯在云端,卢克就沉沦地底,永无出头之日。因而他对他的憎恨来得非常简单。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纯粹的嫉妒,声音听来尖锐又刺耳,“他敏感、傲慢、自以为是;他冷血、残忍、目空一切;他早已触怒神明!”
“你错了,神即使不爱世人,也会爱这个男人。”女人笑了,“尽管如此,他依然远比你想象的容易打击和摧毁,只要你大起胆子,放手尝试。”
“可即便是你,也没有办法让他沉沦毒品,彻底疯狂,不是吗?”
“因为他身边有个碍手碍脚的天使。”女人褪去身上那件从未在人前穿过的白色连衣裙,赤身露体地站在镜子前为自己素颜的脸孔画起了妆,抹上那种浓艳似血的红色唇膏,“不过我有预感,很快那个天使就要被他动手撵走了。”
“宓娜,我可不可以问你:你为什么那么憎恨之纯,他对你难道不好吗?”卢克谄媚而暧昧地笑出一声,“我想之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奉为‘缪斯女神’的女人心心念念只想扼断他的咽喉。”
宓娜一言不发,随手摁断了电话。
拥有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与非常硕大而迷人的rǔ_fáng,女人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的luǒ_tǐ左顾右看,手指探向双腿间的茂密丛林,无比
爱怜地自我抚摸与安慰。高潮后她点燃一根烟,继续光裸着身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最后停驻于扑满一整面墙的一张照片前,用烟蒂在照片中那张无暇美丽的男人面孔上点出一个丑陋的烫疤。
一只眼睛蕴藏妩媚的笑容,另一只泛滥潋滟的泪光。
“au revoir, ma belle(再见,我的美人).”她说。
☆、17、当你老了(1)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午后,乡间的金醇阳光像离树的苹果,锻酿出酒的流态洒向遥远的地平线。郝透坐在花园里摇晃的架椅上面,翻开一本厚重的国外诗歌选,念得声情并茂。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恋人谢罗彬都会由衷庆幸: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依然葆有十四岁男孩的纯真。
“罗彬!小透!快替我看看,是不是多了一根白发!”
说话的女人是郝透的母亲苏朵朵。苏朵朵身材娇小,眼睛溜圆,看上去很年轻,事实上她的确很年轻。不时沾沾自得地告诸天下,“我生下郝透的时候才十四岁,直到今天别人依然以为我是他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