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我刚进宫探望过,娘娘无恙。”
“哦,看,看来,我,我今日,是,不不,能……那,那我,就,告告辞了。”
某人见他爹终于要走了,登时站了起来,靠了过去,兴奋道:“爹……”
上官云看着自己多日不见的儿子,尤其是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心下百感交集。拍了拍他的肩膀,愧疚道:“瑾儿,爹,爹觉,觉得,你,你还是,在,在这,这里再,再住几日,几日好。”
“为什么!”
上官云看向柳相离,柳相离会意,“过几日,南番浑南王,要携王妃来朝省亲,一切准备迎接的事宜,皇上已全权交由叶大人同你爹来着手。”
“那跟我回家有什么关系?”
“浑南王来信中,特意交代不必为他安排宿寝之地,他打算直接在汝定侯府入住几日,顺便叫叶大人一同过去,叙叙旧。”
“叙旧就叙旧,我还不能回家了?”
“不,不,不是,是,是,我我会很忙,没,没时间,照照,顾你。况,况,况且——”
柳相离冷声道:“番邦国主莅临,再怎么说也是大事,必须做足了事宜。不准给你爹添乱。暂时就在我这里呆着。听见了吗?”
又是添乱!添乱!上官瑾大吼道:“从小到大,我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添乱!我就只会添乱!你凭什么命令我!”
“放肆!瑾儿,你,你,太——”
“爹,你就说,你到底带不带我回去!”
上官云为难的看着他,“爹,就,就几日,你,你——”
“够了!爹,你今天来这里,不是来看我,也不是来接我。这么久,你都不念父子情吗?”
云泽冷不丁开口:“小侯爷言重了,侯爷病愈后,事务缠身才没来看您。”
“你闭嘴!”
“放肆!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成王府!”李菁澜失口怒道。柳相离睨了她一眼。
秦雨赫忙上前劝说了几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却遭到了除了柳相离和上官云以外所有人眼神中的冷箭。
上官瑾只觉得胸膛里憋着满满的怒意,委屈,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但一时间,他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天,上官云带着对儿子的愧意离开了。他本来想打算带他回去,被柳相离那么一说,更是不敢怠慢了接下来的事!
夜凉如水。
厢房苑内,一片混乱。
大夫刚给床上那人扣完脉诊,开了方子,被秦雨赫领着出去了。
“王爷,夜深了,不如让妾身来照顾他,王爷去休息吧。”
李菁澜弯身正欲接过柳相离手中的擦巾,却被柳相离避开了,“让下人熬好药送进来,你带他们都下去吧。早点休息。”
李菁澜退开在一边,看着那人悉心为床上正发着高烧的人擦拭着面颊,“是…”
她虽这样说,脚上却仍是不动。下人们也都干站在那里,担心着床上的那人。
好端端的,干嘛拿井水泼自己,还一下子泼了那么多桶!要不是下人发现,你小子今晚别想活!
李菁澜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看着柳相离对某人那样温柔悉心的照顾着,心下酸溜溜的。
不一会儿,有丫鬟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
柳相离接过药,一勺一勺的漾了几下,吹了吹,看了看床上神智昏迷的人,将药勺子递到了他嘴边。
但少年现在根本没力气张口,发着高烧的他,潜意识里觉得很渴。
柳相离又试了一次,药汤被倒溢了出来。
“渴……好冷……”少年唇间几不可闻的呓着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的一家之主。
药喂不进去,怎么办?
柳相离无视他们的目光,自己在口中噙了一勺药,俯身对着少年的嘴巴送了过去。
那一刻,呆掉了下首的所有人。
李菁澜腿软了下,丫鬟们忙上前扶着。
上官瑾张开了嘴巴,他觉得很渴,无意识的用舌头去吸吮进入口中的水液,或许是因为神志不甚清晰,味道不怎么苦。
柳相离就那样一勺一勺的含在嘴里喂他,直到整晚药被喝完。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错乱(四)
潇潇绵绵的寒雨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下午,连续不断的雨声敲打着屋瓦与地面。不见了百鸟争鸣,群蝶乱舞,不见了喧嚷人声,繁街拥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自然深处的阒然,留恋着一丝晴日里不曾见过的寂寞,和满足。
雨烟中的湿气四处蔓延,寒意悄悄的贴着整片大地。或有一处,空濛静谧的山色叠翠,湖光潋滟。或有一方,曲折回环的荷池摇叶,莲裙碧色。
柳相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住被蘸湿的地面,将手伸出了窗外。窗檐上溅开的水花轻落在了他的手心。凉凉的,被他徐徐的握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