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幼时他有次念书困顿,不过有一瞬间的闪神,偶尔被那人瞧见,他便没了好果子吃。
狐眸冷瞥,那人皇袍玉冠背手而立,俊美容貌为之冽色,“板子是南山竹,不打就书不熟。纪太傅,煜郡王念书不专心,你当如何处置?”
纪太傅是那人为他亲自任命的教书师傅,书生中科入仕,为人并不严厉,平时对孤身一人在宫中的他也很是照顾。
可在他面前,纪师傅也不由得畏惧,但还是弯着腰斗胆向他求情:“皇上,煜郡王如今年纪方小,自大早就在御书房习书,至今已有两个多时辰,郡王若是觉得困累也是应当的。”
他那时几岁?萧临偏过头想想,突然有点想笑。好像还只有八岁吧,是他刚进宫的第二年,他下令要求他开始进御书房学习。
春早冬晚,文词武功,俱都有专门的师傅相交,无论是刮风下雨,一日都不许怠慢。否则便是一阵狠狠的责罚,轻则罚跪在他的寝宫外,重则禁闭在宫里的小黑屋中。
所有惩罚,都是他亲自下令裁夺,他是他的皇叔,是他父王的亲弟弟,也是他如今名义上的养父。
“太傅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朕刻薄了煜郡王,非是仁义之君?”纪太傅不为他说情还好,一说情,那人倾城的俊容变得更为冰冷。
低头睥睨着他的狐眸中厌恶情绪,萧临已经习以为常。只是那紧皱着的细长弯眉中,神情不屑与高傲的样子还是让年幼的他伤心。
那时才八岁的萧临,一旦在他跟前,神经总是不由得紧绷,呼吸都不敢大点声,深怕又惹得那人不开心,因而受罚。
因为在进宫的这一年中,萧临已经被那人训练的十分到位,对那人又惧又畏。
平日他虽不太有机会见着那人,可一旦那人见着他,总是会以一种厌恶到恨的眼神斜睨着他,仿佛他真的很讨厌他。每每无意中视线对上,那人说话时的语调就会不由得冰冷,容貌也全是不耐烦的样子。
萧临不懂那人为什么会这般对自己,只是他有次无意中听宫里伺候他的老嬷嬷说,他的脸,像极了他的生母。
只是萧临的生母早已在他年幼时过世,关于她的一切,萧临自然是不得而知。
他年幼父王还未过逝时,萧临其实很喜欢这位貌似神仙的皇叔,觉得他玉树临风且高高在上的样子太容易令幼小的他崇拜。
当世之中,俊美之人无数,可又能有几人赶得上那人一颦一笑间的绝代风华?
可惜,萧临极少见那人露出笑靥,那人总是紧抿着薄唇,一幅清傲苍凛的模样,仿佛总是处在孤独与忧郁之中。
尤其是在萧临面前,那人的笑靥更是少的可怜,就算偶尔露出一点点,也是对萧临不满的冷冷讽笑。
可能是被那人嫌弃多了,萧临幼小的心灵还没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最后,也许就受了打击与伤害,心灰意冷。
先是不断的否定自己,而后对他的幼时崇拜也就淡些,到最后只剩下惧意,没了亲近。惧意过后,隔阂与恨便生根留下。
为什么,他是他唯一可依靠的皇叔,他却总要处处不待见他,憎恶他?
幼年的萧临很单纯,他还想不通事情的所以关联,他只会单纯的给自己身边的表面事像作出解释。
而对那人的态度,八岁时的萧临就在心里悲哀的下定义是:皇叔不喜欢他,皇叔讨厌他,皇叔见了他便心烦。
有了这样的认知,萧临还能像他父王在世时,轻松随意的与那人相处吗?当然不是。
之后,对于那人,萧临能不见便躲在自己宫中,见着能不对视便埋着小脑袋。既然皇叔讨厌他,他躲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