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白苦笑一声,“说来话长,这些兵痞闹事,是因为朝廷频繁换防,军中管理混乱,柳将军虽然洁身自好,却难保他手下的将领不起歪心思。这里面牵扯的又何止是西北军营的事。”
罗铭很少见蒋念白有丧气的时候,他都头疼,这其中一定不知牵扯了多少利益冲突,难办之极。
罗铭不再细问,与蒋念白离开此处。
☆、第11章 不相与谋
走至路口,罗铭停住脚步,叫道:“仲卿,”这是罗铭第一次叫蒋念白的表字,平时罗铭总是一口一个“蒋大人”,刻意与蒋念白生疏,他此时突然叫他的表字,就是想与蒋念白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蒋念白也是一惊,他看向罗铭。
罗铭深思片刻,说道:“仲卿一番好意,想助我再回朝堂,罗铭感激不尽,只是罗铭经此一变,已经心灰意懒,不想再去争抢什么。能与仲卿相识,是罗铭今生之幸,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仲卿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心意已决,绝不会更改。仲卿不如另寻明主,日后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罗铭一番话说得极为动情,他没法向蒋念白解释他已经不是太子了,但却想用最直接的态度告诉他,他不想回什么朝堂,那是个太危险、复杂的地方,也是个跟他罗铭没有半点相干的地方。
蒋念白愣了半晌,仰天笑道:“好,好,我蒋念白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肯踏实上进,是想痛改前非,是上天不亡我东离。没想到你胸无大志,竟愿意守着一间草屋和两个男人浑噩度日。”
蒋念白气极了,也不管不顾,骂罗铭道:“你枉为人子,皇上病重不知尽孝;你枉为人臣,国家有难不知尽忠;你枉为人夫……”
蒋念白也是急不择言,罗铭哪里有妻子,什么枉为人夫,只是蒋念白气得狠了,说话尖刻,一个劲儿把大帽子往罗铭脑袋上扣。
罗铭心想国不是我国,家不是我家,你说的这些都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他倔脾气也上来了,回骂道:“我就愿意守着流烟过日子!你个国贼禄鬼,满脑子高官厚禄。你枉读圣贤书,糟贱了满腹经纶,还装什么为国为民,日后你若如愿,也准是个祸国奸相,刘裴之流而已!”
蒋念白闻言脸色发白,气血翻涌,他急得咳喘两声,抖着声音说道:“国贼禄鬼,祸国奸相……哈哈,我若真能为百姓谋个天下太平、安居乐业,这骂名我蒋念白担了!”
甩袖回头,蒋念白转身就走,罗铭看他站立不稳,脚步踉跄,暗自恨自己一时性急,话说得狠了。
蒋念白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淡淡说道:“二皇子不想回朝堂,那就速速离开京城,朝中不知多少人想要二皇子的脑袋,你还是赶紧离京,走得越远越好。”
言尽于此,蒋念白不再多言,与罗铭分道而行。
罗铭回到家中,叫过流烟和燕君虞。
他一路细思,蒋念白说的有道理。自己没有真正在权利的风口里生活过,恐怕低估了这里面的危险。
罗铭前一世虽然也经历过帮派之间的争斗,但那些争斗的目标明确,战争的脉络罗铭也摸得很清楚,他可以在其中游刃有余的打倒敌人,保存自己。
可现在,他才刚来这个异世界,很多事情都只是了解到肤浅的表面,这几日与蒋念白相交,罗铭就被他所说的那些派系、党争弄得头疼,那实在不是现在的罗铭所能把握和战胜的,罗铭心生退意,他觉得,这个京城不能再呆了。
罗铭向流烟和燕君虞表明心意,“我想尽快离开京城。”
流烟见罗铭面色凝重,身上还沾着些血迹,急道:“怎么了?有人行刺?你受伤了?”从前太子就时常被人暗算,流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罗铭笑道:“没事,刚才与人打了一架。”
他们三人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也不必说话绕弯子,罗铭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我要离开京城,你们二人如何打算?”
流烟想都未想,答道:“我跟你走。”
罗铭感激地看他一眼,心中安慰。他是做好了一个人离开的准备,才说这些话的。流烟二人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是太子,没有理由再跟着他到处餐风露宿。可一想到从此要孤身一人,在这个异世界里飘泊,心里总是有些难受。流烟说要跟他一起走,罗铭觉得像添了无穷的力量,那一点茫然也消失无踪。
看向燕君虞,他微垂着眼眸,说道:“我要留在京城!”
罗铭点点头:“流烟,拿二十两银子给君虞。”
流烟答应一声,从角落里摸出那个钱袋,取了两个银锭子出来,放在桌上。
罗铭把银子推到燕君虞跟前,“你拿着。”
燕君虞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揣进怀里。
他沉了半晌,说道:“保重!”
罗铭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这么沉重。来,我们痛饮几杯,也算好合好散!”
燕君虞也笑道:“好!不醉不归!”
草屋中最后一餐饭,三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他们三人相处的时日虽不多,却真的是三个人有生以来,过得最为平静、安宁的日子。
罗铭自不必说,前一世没有一日不是与危险为伍;流烟也是如此,太子多疑难缠,他日日要小心伺候,连睡觉都不踏实;而燕君虞,则更是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选择安逸生活的权利。
草屋简陋,却让人心生留恋。
三个人都说不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