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相应的待遇也被裁撤,太子的皇帝老爹撤走了太子宫里所有的护卫杂役,除了后院里的这些人,现在的太子东宫,恐怕连个守大门的人都没有。
那不用说,银库等等这些放值钱东西的地方,肯定已经被皇帝封了,罗铭想要从里面拿一毛钱,都不可能。
罗铭有些尴尬,华白冷笑一声,“太子莫不是要装糊涂?哪个要你的钱了,我们是要身契。没有身契,我们能走到哪里?”
身契?
什么玩意儿?
罗铭思量,估计是户口或身份证明一类的东西。怪不得这些人都聚在这里哭闹,原来是想走也走不了。
罗铭回头问流烟,“他们的身契在哪儿?也被皇帝封存了?”
“没有,侍人们的身契都在主子屋里,小隔间后面的箱子里。”
“去拿来。”
流烟答应一声,不一会儿拿回一只描金匣子来。
罗铭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摞身契。
罗铭拿起一张细看,还好字都认得。
他挨个念名字,让念到名字的侍人过来领身契。众人拿了身契,一哄而散,回房里收拾了衣物细软,急匆匆地逃出了端华宫,生怕这位太子一时一个性子,过一会儿再反悔了。
发到最后,匣子里还剩下两张,一张身契是流烟的,还有一张,上面写的名字是燕君虞。
罗铭左右看看,找了半天,才在回廊角落里找到这个人。
走过去一看,这人睡得正香,单手枕在脑后,修长的身体蜷着,打横躺在回廊的木头围栏上,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罗铭看了一会儿,还真是睡死了。
突然有些好笑,神经粗的人罗铭见过不少,他自己就算一个,干他这行的,神经不粗晚上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可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对自己的前程毫不关心呢,还是天生的贼大胆,得过且过?
罗铭越发好奇,抬手拍拍他,叫道:“燕君虞?”
那人迷糊睁眼,打了好大一个呵欠,才慢吞吞地问,“吃饭了?”
吃饭?我还没吃呢。
罗铭递过身契,燕君虞接过去看了一眼,随手揣进怀里,理了理衣襟,重新又在回廊上躺下,躺好后猛的睁眼,对罗铭说道:“饭做好了记得叫我起来。”
这是,不想走?
他说得理直气壮,罗铭不由得就回答一声“好”。
燕君虞听后才放心的又睡过去,神态安然。
罗铭笑着看看流烟,问他认不认识这人?
流烟对燕君虞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太子有次去东山游猎,回来时带了这个人进府,当时流烟也问过这人的来历,太子只答说因为看他长得儒雅清秀,心里喜欢,就带回来了,再详细的他也说不清。
☆、第3章 示威
罗铭用了两天的时间,基本弄清楚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
如今天下四分,分别为罗铭所处的东离国,北莽、西越和南平。
四国中,以东离国地域最为辽阔,也是其他三国眼中的一块肥肉。北莽民风剽悍,对东离国土垂涎已久,不时骚扰边境。其他两国虽然没有明着挑衅,却在三年前公然向天下宣告,停止对东离纳贡,小觑之意已经极为明显,明摆着就是等北莽与东离开战,天下大乱,他们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东离国历经九朝,国力日渐衰退,东离国主罗平,也就是太子的皇帝爹,算得上守成之君,处理国事四平八稳,尚算勤勉。只是他耳朵根子太软,没个准主意。多年来朝政都被丞相刘裴把持,朝中官员任免,政令施行,都要经过刘裴的批示。除了外戚太平侯白家,和镇国将军柳家,朝中官员几乎都以刘裴马首是瞻,挤兑得清流一派敢怒不敢言。
罗铭窝在太子的书房里,翻看着从前太子宾客留下的奏折和一些朝政分析的笔记,越看越是惊心。
原来的太子究竟是怎么在这样复杂危险的环境里活下来的?
朝堂上腥风血雨,太子的老爹,天庆帝罗平的后宫里,也是刀光剑影,危机四伏。
太子是罗平的第二个儿子,为静懿皇后所出。静懿皇后在太子八岁时病逝,罗平伤心欲绝,不顾朝臣反对,坚持守孝三年,才立了太平候白家的嫡女为新皇后。
罗平共有四子,除了已经被废的太子,还有新皇后所生的皇四子罗铮,和柳贵妃所生的皇三子罗镜。
此外还有一位皇长子,只是这位皇长子的地位尴尬,是普通宫女所生,这位宫女生下皇长子后就殁了,一直也没有名分。就连这位皇长子,在他出生后四五年里,罗平都不知道他有了这么个儿子,还是静懿皇后将五岁的皇长子抱来,罗平才恍惚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真乱套!这什么爹?
皇帝的儿子多了,就意味着争皇位的人也多了,太子被废,最有资格成为下任太子的,恐怕就是和废太子有同样嫡子身份的罗铮。罗铭不知道东离立储的规矩,是立嫡还是立长,或许朝中也有主张立贤的。
揉了揉额角,罗铭放下手里的《东离旧事》。
这本书是一位名叫蒋念白的太子宾客所写,文字精炼简洁,下笔独到精深,且事无巨细,上到四国局势,下到朝堂党争,写得点面俱到,如果不是天庆帝罗平的床帏之事太过隐密,恐怕这位蒋念白,连罗平每日宿在哪位娘娘宫里都能记下。
罗铭一口气读完,真觉得受益匪浅,读过这本书,就可以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