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黎泰安偷偷摸摸找到族长,话里话外心疼儿子,但又不忍拒绝族人的请求,只问能不能给儿子换一个人过继,至少有个长辈在前,大家面子上好看,把儿子过继给一个死人,说实话,黎泰安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他现在正活得好好的呢。
黎敬祥义正言辞的拒绝,四叔公那是好惹的人物吗?都谈好了黎耀楠,四叔公心里正盼着,若是黎家不答应还好说,答应了却把儿子过继给别人,四叔公倘若真一根绳子吊死,谁负责。
黎泰安悻悻而归,犹豫了一晚,经不住马玉莲的枕边风,最终还是应承下来,反正他对黎耀楠这儿子也没什么感情,之前的考虑也不过是为了脸面,既然族人坚持,老夫人和马玉莲又都赞同,他也没什么好异议。
事情就这样决定下来。
老夫人的寿宴,连续热闹了三天,宾客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告辞。
第四天,马玉莲就等不及了,过继的事情也提上日程。
当天黎泰安就在家中摆宴,请来这次贺寿的所有黎氏族人,当场宣布过要将儿子过继给族中六房嫡出长子黎泰成。
黎泰成说得好听是嫡长子,其实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只有两个伯父,其中一个大前年就去世了,四叔公如今也六十高龄,跟黎府正好排在五服之外,以后纵是不往来也理所应当。
这个过继人选挑得好,黎耀楠早从黎有信那得了口风,黎泰成一家确实惨,父母连同他自己都死绝了,若是黎泰安运作得好,将自己过继出去,说不定还能博个美名,不过,黎耀楠料想他也没那个脑子。
黎泰安道貌岸然地说着话,黎耀楠只在心里冷笑,为这具身体的母亲张氏感到不值,她嫁的就是这样一个丈夫。
虽然早知今日这一幕,但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
黎耀楠收敛心神,一脸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泰安,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伤痛欲绝:“父亲,您不要儿子了吗?”
“咳咳!”黎泰安板下了脸,斥道:“胡说八道,将你过继出去,又不是不要你了,我依然是你父亲,只不过六房那边确实可怜,如今过继你出去,也是族人的意思,为了族中着想,你休要在胡闹。”
真不要脸,黎耀楠满心鄙视,面上却嚎嚎大哭起来,哀伤得不能自已,过继后就是别人家的儿子,黎泰安还想当他父亲,真是厚颜无耻。
马玉莲狠狠舒了口气,看见黎耀楠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
黎耀宗幸灾乐祸,嘲讽地瞪着黎耀楠,竟然敢对自己动手,没了黎家庇护,看他还怎么嚣张。
二叔伯对此事早已有所猜测,看见黎耀楠哭得跟真的一样,心里懊悔得不得了,早知道黎耀楠要过继,当初他就应该逼着信小子也要问出答案,黎耀楠是个人才,小心思也活络,看那戏演的,只可惜便宜了四叔公那老头子,其实他家也缺个儿子。
不管二叔伯多么懊悔,马玉莲多么高兴,过继的事情就此定下。
次日一早,黎泰安就催促黎氏族人赶紧回去开宗祠。
黎耀楠也没多留恋,在马玉莲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装了两大车礼物,正好把景澜院剩下的东西都搬走,当着老家族人的面,马玉莲纵然气愤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这两车礼物其实并不多,过继以后要认亲,老家又有那么多族人,在外人的眼中看来,黎耀楠却是凄凉的,黯然的离开黎府。
临行前,他还叮嘱景澜院的下人,若是他和林以轩走了,马玉莲容不下他们,就让他们直接去新宅院,把那打扫整齐,只等着迎接他们回来就好。
当然,所谓景澜院的下人,并不包括,李嬷嬷等人几个。
琥珀和玉珠心里复杂得很,原以为会给二少爷当通房,谁知新夫人过门,就让她们抄写佛经,她们一边庆幸,没有成为二少爷的房里人,否则这会儿恐怕也会被扫地出门,一边又茫然无措,主子都走了,老夫人也不会再要她们,那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李嬷嬷哭天抢地,她舍不得黎耀楠是真的,没了二少爷当主子,夫人肯定不会重用她,那她以后怎么办,二少爷钱多人傻,这些年她不知捞了多少好处,李嬷嬷哭得惨绝人寰,她是真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