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络熏说话,迎战的战鼓声便声声震天,鼓动着心脏一起跳动。
“迎战?”络熏似乎还未从悲伤的迷蒙中清醒,喃喃道。蓦地抬头,络熏一张清秀的脸绷得紧紧的,几无表情,唯有眼眸,掩不住惊慌之色,匆匆站起来。
“络熏,等等。”殇流景扶住络熏,“咔嚓”一声,将箭折断,“箭虽然射的不深,但是,你身上伤口不少,乱动的话难免失血过多。”
“怎么可以迎战?谁让他们迎战的?”络熏铁青着脸,眼眸里盛着深沉的怒火,失了方寸,怒吼道。
虽然现在西蒙军虽然不多,但是,络熏在树上观察了城头战况。看到城头的兵,竟是大为减少,许多,还是带伤的。站在城头的,竟然只是韩老将军仅剩的小儿子,才十四岁的韩玉。韩玉头上戴孝,说明,帝都的最后一位将军,韩老将军已经辞世。稍可信任的副将岳梧,也不在城头。大略,他出去了这么几天,别有用心的人已经借机在宫里惹出了什么事。这些受伤的城头将士,想必,是在宫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看来,不知是他们能在西蒙军营里放一把火,西蒙军倒也不示弱,让自己后院起火,无法招架。
殇流景第一次看到络熏如此愤怒,浓重的无力感和悔恨从络熏消瘦的背脊涌出,他微微弓着身体,苍然地扶住树干,嘶哑着声音沉沉地道:“是朕,朕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宫,让城头将士乱了军心,宫中一片混乱……”
“络熏,这不是你的错……”殇流景不习惯安慰人,看着络熏的背,觉得原本纤瘦的身体又瘦了。殇流景想揽他入怀,刚碰到络熏的肩膀,便被络熏让开,殇流景知道络熏恨极他的怀抱。这一认知让能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殇流景焦躁不已。
“既然迎战了,那朕就只能背水一战了。”络熏收拾自己的凌乱心绪,缓缓道。殇流景看不到他眼里的坚毅,只看到络熏的背挺得笔直,然后,每一步,走得坚韧。
“你要干什么?”殇流景一把抓住络熏的手。
“朕要带兵作战,不成吗?军中无良将,出城迎战的士兵没有将帅,就等于一盘散沙,朕不能袖手旁观看着城破。”络熏甩开殇流景的手,“你不肯救,朕就只有自己救。反正,朕受命之时,便已说过,与京阳城共存亡。”
“不是不救,是时候不到。”殇流景恨声道,他知道,此刻拒绝络熏,或许是无法挽回的错,但是,“至少,络熏,再等等,等两刻钟。”
“你要朕求你,朕求你就是,朕求你殇流景做奴隶轩和帝络熏的主人,成了吧?成了吧?”络熏回首,抓住殇流景的衣襟,狠狠地摇晃,琥珀色的眼眸泛着红血丝,脸色发青,紧贴在殇流景的面前大声道,整张脸,都在痉挛着颤抖着,清秀的脸,第一次如此狰狞。
“我没有,我没有要你求我,络熏,络熏我不要你求我了,我不想要你求我了。”殇流景抱住络熏,在他耳边迅速道,似乎怕慢了络熏以为他在犹豫。他只想要他和他在一起,而不想再折辱他了,从他将他挡在身后那一刻起,就不想要他求,只要他许诺,在他身边就好。
“那就救他们!马上!朕的话,也言出必行,你不必担心。”络熏似乎不相信,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自镇定,没有推开殇流景,眼眸闪动着,,惊慌不安的眼眸里,也渐渐沉淀出刚毅。
“络熏,我的人马还没到……”殇流景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两刻钟,如果,这些城头的战士不能撑过两刻钟,城破,殇流景能够想象接下来是什么场景。自古,每攻下一座城池,若是守兵和粮草不够,必是,屠城!该死,那些蠢蛋,怎么能这时候开城迎敌?
“那你等,朕去!敢拦朕,死!”络熏冷冷推开殇流景,强忍着一身的疼痛和眼前阵阵上涌的黑色晕眩,大步走去。
络熏的眼神坚毅凛冽,扫过殇流景的脸。被这样的眼眸掠过,殇流景竟然一阵心跳。
这一次,不是几百百姓,而是一城上万人,是整个北冥的存亡。络熏是帝王,这是他的责任,就如他亲创的流景阁被毁,他也会奋不顾身一般,殇流景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阻止络熏,这也是他要的络熏。可是,络熏有伤在身,稍有不慎,便会死在这城门之下。
络熏会死,只要想想,殇流景就觉得要窒息,心跳都要停止。
追上去,正看到络熏扔出暗器打落一个骑兵,手里扔出一个绳,套住马头,借着马儿飞奔的力道和几分轻功,放风筝一样半飘在天上,踩着西蒙军的肩膀,箭一般掠过,落在马背上,打马疾奔而去。马背上,他的长发猎猎飞舞,因为消瘦而显得有些大的衣服被风鼓起,纤瘦的身姿不屈地挺直,和着马儿奔腾的节奏起伏,英姿飒爽,显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将军才有的阳刚之气。急速催马跑了几步,络熏忽然回头,从衣襟里抓出一把东西,往地上一撒,追在身后西蒙军陡然一停,停的急促,身后人来不及避开,一撞,登时倒了一片。第二把,更是稍用内力,将一把牛毛针射向追来的骑兵,攻的不是人,而是马眼。马眼被牛毛针刺瞎,登时发狂,嘶吼着在队伍中横冲直撞,将整齐的防御攻击队形打乱,络熏回头催马急奔,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光洁宝玉。
乱了西蒙队形,殇流景拍手叫好,看着络熏身上呈现的另一番魅力,殇流景心动的同时,也顾不得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