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阁主,对皇上怎可如此无礼!”云扬的声音并不严厉,反倒看着络熏的脸色,有些担忧。
“络熏,我要你过来!”殇流景稍稍提高声音,一股凛冽的压迫顿时笼罩在三人之间。
络熏对云扬温然一笑,朝殇流景点点头,却稍稍抬高下巴,慢慢的说:“朕知道知恩图报这句话。”
殇流景看着云扬和络熏之间的眼神交流,忽然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外人,而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然而,络熏却是越来越糊涂。看云扬说话的方式,完全没有前一日的亲近,竟不知这二人之间的一条河,有多宽。昨夜,抬头看见云扬之时,逆着月光他没有看清云扬的神色,却不知是不是错觉,感到了云扬披着一身的清冷。云扬离开时那句意味深长的“皇上保重”是什么意思,络熏更想知道。
考虑到这一路危险重重,殇流景没有再赶云扬走。殇流景和络熏坐在马车中,而云扬则像侍卫一般随行一侧。
殇流景那身招摇的红衣白裘无法再穿,不知他竟然从哪里弄来一身更为招摇的金丝绣的袍子,在阳光下金丝晃得让人睁不开眼。原本金色也算俗气,然而这人一顶珠玉发冠束住墨发,浅色的流苏柔柔地覆在乌黑的发上,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色随意一站,竟然让一店的客人们目瞪口呆。
此刻他一手撑着头,斜倚着闭目养神,慢慢地毫无防备地手臂滑落,竟然靠在了络熏身上。络熏凝视了一会,微微叹了口气,挪动身子,手臂接住殇流景,让他舒服地睡去。目光却不停留在殇
流景身上,一路凝视马车外的光景。
因为城门被西蒙军包围,要回宫,只能翻过京阳山,并从一条连接山与京阳城的双线铁链桥上通过。这是一条西蒙军听说过、也看得到,大军却通不过的通道。因为只有武林高手才有那个能力。
一行几十人在官道上行进着,在一条分岔路口,躺在络熏怀里熟睡状的殇流景忽然开口道:“右转!”
“那是往城门的路!”马车外的云扬忍不住出声。当然,云扬知道不是殇流景记错了,而是殇流景特意要往城门走。往城门口走的话,虽然可能避开埋伏在山路上的敌人,省去不少麻烦,但是,想从西蒙大军包围的城门口进京阳城,难上加难!
马车慢慢缓下速度,殇流景忽然一挥手,马车的帘子蓦地飞起,只听得赶车人背上沉闷一响,那男子便猛地一抖身子,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
“谢……谢阁主不杀之恩。”那男子喉间艰难地溢出一声谢恩,一手在脸上一擦,同时,凌厉的一鞭子抽在马上,马撒开蹄子飞奔起来。旁边步行的人见状立即狂奔追上。
络熏从飞起的帘子分明地看到那男子扬起的手背上有一滩鲜红。殇流景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云扬默认了殇流景的决定,络熏更没有理由拒绝,毕竟,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安全回到皇宫。
“你可以起来了。”络熏淡淡地提醒还闭目靠在他身上的殇流景。
“就这样好了,舒服。”殇流景枕着络熏的腿,没有挪动,似乎天经地义一般。
“朕是皇帝!”络熏被殇流景的态度激怒,想要不顾殇流景站起来,一用力,竟然没有站以来。
“省省力气,我累了,要好好睡一下。”殇流景在络熏腿上翻了个身,一手环住络熏的腰。
“你……岂有此理!”络熏一掌向着这个将他当做奴才使用的人。
殇流景轻松握住络熏的手,面上微微不悦,似乎在提醒络熏不要再轻举妄动。
络熏轻哼一声以示反抗,就此妥协。
“络熏,以后对我,要恭敬服从,否则,我不会手软。”殇流景缓缓地说,想是怕络熏听不清楚。
“大胆!殇流景,朕是天子,你竟然口出如此狂言!”络熏大声呵斥,这人不仅不把他当皇帝,竟然妄想凌驾于天子之上!
“你会同意的。而且,你会来求我做你的主人。”殇流景唇角微微露出一丝冷感的浅笑。
“不会……”络熏的反驳还没有出口,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阁主,不好了!”
殇流景唇角的笑,却一点点,如罂粟花一半绽放,美丽妖冶而残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