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娘听了一摆手,终於点了头。土根自是高兴万分,可当著娘亲的面,也不能对他多表示什麽,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上前给聂大娘揉腰捶背的尽说些好话,哄得她破涕为笑才罢手。陈九此刻心里可算是五味俱全,土根能够出了村子去闯一闯,他为他高兴,可也当真舍不得他走。一想到土根走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整天对著越来越神志不清的阿爹,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了,不由得悲从心起,掩面拭泪而去。
土根走的那天,不少乡里乡亲的出来相送,陈九更是死拽著他的包袱不放,一直跟著出了村口。土根也由著他,直到进山前才停下脚步,对著他说:“九子,回去吧~等哥站住了脚跟,就接你来镇子玩。”言罢去取他怀里的包袱。
陈九仍是不放,低著个脑袋原来早已泣不成声。土根叹了口气,张开膀子紧紧抱住了他,也掉了好些眼泪。等感觉到陈九的身子松一些了,他捉起他的下巴好生亲了一通,趁他手没拽那麽紧了就一把拎过包袱,转身挥了挥手走了。陈九跌坐在地上,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了,他猛地跳了起来,用袖子狠狠抹了抹脸,头也不回地大步向村子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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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根走後,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别说人没回来过一次,就连消息也没捎人带回来过。聂大娘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如从前,再加上思儿心切,稍有点风寒就卧病不起了。陈九这些日子一直到酒肆帮忙,要看顾自家的老子,还要照顾聂大娘的病,忙得是不可开交。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无法抑制地想起土根,形单影只,总也比不上两个人相拥来得温暖。早已熟习情事的身躯烦躁地叫嚣著渴求,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若实在难耐熬不过去,他也会自己用手前後拨弄chōu_chā一番。当欲液宣泄出来後,身体的饥渴勉强算是被满足了,可心灵,却陷入了更深的空寂渊薮...
近些天,聂大娘的身子大有起色,虽然还不能正常劳作,却有时也能半卧在床榻上,做些女红打发时日,不再终日昏睡了。夕阳西沈,陈九送走铺子里最後两位客人,跑到外面收下酒旗准备打烊。再过些日子,等大娘身子全好了,就去镇上看土根哥吧~他靠在窗台上折叠酒旗,心下起了这麽个念头,经不住有些雀跃不已。
待他要进屋再收拾,却看见村里的大路上,一夥外乡人风尘仆仆地走来,最後都停在了酒肆门前。陈九哪见过这等阵势,不由得心下慌乱。他强自堆起笑容搓著双手说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铺打烊了...”
其中一个左脸上有条贯穿上下的刀疤的瘦削男子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小哥,这下岐村里,还有其他酒肆吗?”陈九摇了摇头,又为难地说:“可小铺已经没有足够的酒水了...”还没等他说完,一群人推开他鱼贯进入了铺子。
陈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想这群人来者不善,别让他们伤了大娘才好,赶紧也跟了进去。这夥人约莫有五六个,除了前面发话的刀疤男子,还有一个眼神凶厉的黑壮男子一道坐在了正中那张桌子前,其余的人都站在他们身後。
刀疤男子见他跟进来,开口说道:“小哥,去把你们掌柜管事的叫来~”陈九答道:“掌柜的病了,我就是管事的~客官您先坐著,我给你们拿酒去,再给你们拿些下酒的小菜来...”刚想往里堂走去,被一个跟班挡住了去路。
“呵呵呵呵,小哥莫走,我们不是来喝酒的。”那刀疤男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在桌上,又问:“小哥可是姓聂?”陈九只得回到桌子前,心里翻起嘀咕,不来喝酒,又是来做什麽的,“客官,小的不姓聂,不过这是聂家的铺子。小的是当家的干儿,过来帮忙的...”
“哈,姓聂那小子竟有这麽个标致的干兄弟?!只怕是契兄弟吧~”刀疤男闻言嗤笑,後面的跟班也跟著一齐哄笑不已。那带头的倒是没笑,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深了几分。陈九虽不晓得他们嘴里的“契兄弟”是什麽意思,但看见众人的反应,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话,当下憋红了小脸低著头,也不知该说什麽好了。
带头的使了个眼色,刀疤会意地一笑,又说道:“小哥,既然现下你是管事的,那我可就找著你了啊~你且看看那匣中的物事再说话。”陈九依言上前拿起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文契。他拿出文契正要展开查阅,却发现下面赫然还躺著一截人指,一惊之下松开了手。
一个跟班“嗖”地上前夺过了文契,摆放到桌上,另一个则弯腰去捡了匣子和人指,一并摆在桌上。“啧啧啧啧,小哥也忒不小心了!这文契上可有一百两纹银的画押啊,弄坏了可怎生是好?姓聂的小子连个利钱都还不出,一根小指已经是我们大哥客气了!~”刀疤又对两个跟班耳边悄声说了些什麽,一人找来烛灯点上,另两人径自去将前後门窗关好上了闩。
陈九一听脑子里像是炸开了马蜂窝,那是土根哥的手指?!差点厥了过去。他摇晃了两下身子,又急忙向桌子扑去,想把文契看个清楚,却被一人擒住双手不得靠近。刀疤男笑盈盈地拿起文契站起身,放到他面前,说道:“小哥,看可以,动手可不行啊~你看,看这里,欠银一百两,每月利钱半吊,下面是画押,清清楚楚,没什麽问题吧~”
陈九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土根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