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子悌出门,自己招了辆出租,晃晃荡荡地走了。
那一年开学有个很巧的事情,国家当时召开了个世界各国高层峰会,全城戒备,需要大量的安保,所以当时本地要升学的小孩都没有军训,统一延后一年与学弟学妹们一起,所以那是徐子悌第一次到那个高中。
在徐大哥口中那个所谓的“勉强还有些名气的高中”指的是在本市虽然没有排到前四、但是排在前六是不成问题的一所“综合型四星级半封闭化管理寄宿”高中,引号里的内容就已经将这高中的本质剖析地淋漓尽致。
徐子悌对此毫不知情,到学校后傻了眼,迷迷瞪瞪地跟同学领完新书领卧具,一群刚入学或刚开学的狼崽子们嗷嗷地冲向学校自带的超市里面抢生活用品,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正抱着个死沉的热水壶、趿拉着双露趾凉拖在路上走。
边上追来赶去孩子衣着形形□□,有穿校服的,也有穿自己衣服的。穿校服的是高二高三,看着路边上那些兴高采烈的新生们,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过来人才有的沧桑与心酸。有两个是有宿怨的旧相识,穿着一样的衣服,或许因为撞了衫,走在路上边吵边骂。徐子悌这死孩子从小笑点低,嘿嘿嘿地看热闹,人都从边上擦肩而过走到拐弯都看不见的地方了,他还在扭着头往回瞅,一不小心脚磕到了路边的水泥牙子上,水壶应声落地,热水泼了他一整个脚面。
当时路上一声惨嚎,路人纷纷闻声望去,看见了缓缓四溢的热水,凄厉的水壶碎片,还有两个当事人:一个双手抱胸前摆出了看热闹架势的高个子,还有一个跌路边草坪上捧着自己脚丫子的状似傻子的受害者。
高个子那个是纪伯望,坐地上那个叫徐子悌。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方受ròu_tǐ上的伤害,一方精神上被刺激,犹如他们的以后,对双方来言,都是满地狼藉。
当然,双方在那一刻对以后种种一无所知。
地上的那位还是抱着脚丫子,纪伯望弯下腰,把人扶起来:“你没事吧?”
徐子悌把自己的右脚亮出来,红肿了一片。他穿了条松松垮垮的直筒牛仔裤,还卷着裤腿,露了截雪白细长、弧度优美、几乎能看见青色血管的脚踝,两者相较,以视觉冲击来言,这脚的情况简直非常严重!
好在纪伯望不是那种只看表面的人,他纡尊降贵地弯腰,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道:“还好,没起泡没破皮,只是有点肿,回去用冷水冲冲就行。”
徐子悌的关注点又歪了,怒道:“妈个鸡,不热的水都敢拿出来卖,把老子的钱吐出来!”
纪伯望没觉得好笑,他只是觉得这孩子好像有点傻,放开扶着人家腰的手,准备让他滚蛋。然后他直起腰,看见了这小孩的脸。
徐子悌的眼睛肖其母,鼻梁类其父,简而言之,就是一种秀美又英气的长相,这小孩皮肤玉白,嘴唇鲜红,细皮嫩肉的,每一寸皮肤都透露出一种近乎傻气的蓬勃向上的朝力。
很难形容纪伯望那一刹那想了什么,或者他当时有什么感触。总之许久之后回忆起这件事,真要形容纪伯望那一瞬间的感觉,他也就只能说:“草,我当时就感觉我那心脏咯噔一下,咯噔地我自己都慌了。”
徐子悌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那右脚肿着,塞进凉拖里生疼,他不敢走路,怕磨破了皮,见眼前这人跟他一样也没穿校服,以为与他一样是新生,于是他半搭着这人的手,单脚跳着往回蹦:“哎,同学,你是几班的啊?”
纪伯望尽力让自己远一点,所以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二十一班。”
怎么说呢……纪伯望那时候才高三,年纪还不到十八,对自己的性向却早就清楚。他家世好,该经历不该经历的东西都有人坏着心带他体会一遍,可是在这个校园遇到一个合心意(还傻)的,跟外面那些玩的不一样,他第一反应不是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砸钱砸砸砸,或者立刻往床上滚,而是就看着人家,一步一步跟正常人谈恋爱一样往前发展——霸道总裁怎么了?霸道总裁的初恋也是从买棒棒糖开始的!
因为他心里对人家有了意思,顿时行为就“发乎情,止乎礼”起来,不敢太贴近。原本想扶着他跳,可徐子悌看这人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有余,肩宽腰窄,想着就很有力气,他穿着拖鞋,单脚跳简直是一种折磨,这死孩子为了偷懒什么都不要了,厚着脸皮贴人家身上,一边转移话题,强行套近乎:“哎呀,好巧,我是七班,咱俩这可能得楼上楼下的距离了,有空找你玩。”
纪伯望:“……”他默默地把自己跟他不是同一个年纪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学校的话咽了下去。
徐子悌瘦,纪伯望一手能横过他的腰,如今这人主动半搂半饱地靠着他,鲜嫩地ròu_tǐ贴在他怀里,夏季衣衫单薄,动作间感受到的全是这人的体温,搀扶时徐子悌那半袖腰部半卷,纪伯望手指偶尔擦过,跟碰着水豆腐似的,都不敢用力捏,就怕碎在自己怀里。
徐子悌遇上纪伯望老瞄过来的目光,摆出了个笑脸。
纪伯望被他笑的,心口直疼,愈发觉得他呆。虽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这小孩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