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惹人情动的画面,李云恪却看得心惊不已,再也顾不上来时路上对南宫煊的气恼,快步过去将人抱起,着急地唤道:“煊儿,煊儿!”
寒冬腊月里,南宫煊体温烫得吓人。血液自他口中溢出,淌得他半个身子都红了,他却毫无所觉,眼神迷茫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贴上来索求亲吻。
李云恪不敢再拖下去,忙褪净了衣衫,抱紧了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
外头的声响慢慢低了下去,直至重归宁静。
雪还在下,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吹得窗边的灯火晃动不休,却始终顽强地不肯熄灭。
许是孩子已经生了下来,南宫煊的身体不似孕时那般敏感了,又许是流了不少血散去了他体内积攒的大部分热气,这回只一次,他便恢复了神智。
南宫煊没什么精神地躺在床上,看着李云恪帮自己擦掉身上脸上的血,又为自己盖紧被子,还有些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李云恪试了试他的额头,确定他的体温已降下来了,可还是不甚放心,道:“我去叫小曦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我想安静躺一会儿。”南宫煊抓住他的手,恍惚道,“是你真回来了,还是我在做梦?”
第93章 挽留
李云恪原地站了片刻,又在床边坐了下来,捏了捏南宫煊的脸,问道:“疼么?”
南宫煊点点头,“疼。”
李云恪道:“所以不是做梦。”
南宫煊眼神闪了闪,里头温情渐渐退去,戒备则缓缓浮了上来。他似乎对适才发生的事有些懊悔,皱了皱眉,道:“你是来带走孩子的么?”
这话利剑般刺进了李云恪的心口,疼得他险些喷出一口血来。他静静看着南宫煊,眸光止不住地变冷,哼了一声道:“少商对我说你带着孩子走了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哪里的庄子出了问题,把消息给我传错了。南宫教主,你虽然肯委屈自己在我的王府里休养,却从不曾真地信任我、在意我是么?”
他从南境往这边赶,一路将休息的时间缩到最短,只用了半月便到了。若放在平时也还好,如今他身上中着毒,毒发起来不是闹着玩,而他却不顾自己的身体,星夜兼程赶来见南宫煊,不想等到的却只是这样一句话。
李云恪觉得五脏都疼了起来,恨不能把心挖出来丢给他看一看。整颗心已经装的都是他了,他到底还要自己怎么样?
听到这一声“南宫教主”,南宫煊不由自主地颤了下,抿紧了唇没说话。
李云恪便当他是默认了,心凉得彻底,道:“说到底你所受怀胎产子之苦都是因为我,我对不住你在先,所以你想怎样对我,我都认了。你若执意要和我分开,我也不会再拖着你不放,外头的官兵和皇兄那边我自会处理,不会再打扰到你生活,往后我李云恪,也不再来碍你的眼。”
南宫煊不知道他这番话里有多少气话的成分,可这明明是自己离开王府时的打算,如今听他这想要和自己一刀两断的意思,不知怎地竟难受了起来。
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坐起,南宫煊只动了一下,长睫颤了两颤,执着地道:“那孩子呢,你会带走么?”
李云恪真是被他气疯了,站起身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
南宫煊冷笑一声,“那日你那皇兄来看我,你们二人在外间压着声音说话,我其实都听到了。什么皇室血脉不能外流,孩子是我生的,我想怎样便怎样,谁都管不着。”
“你听到了?”李云恪怔了下,继而更加生气,“你听到了为何事后一句都不问我?”
南宫煊道:“你都已经答应他了,我还有什么好问的?再说若你不同意他的想法做法,为什么也一个字不对我提?”
“你那时身体一直不好,我怎么敢再惹你烦心?”李云恪气得双目通红,“我答应皇兄不过是为了应付他,那个情况我若说不行,他还不得转身就要对你们父子下手么?再说那是我与你的孩子,你亲自生下来的孩子,难道我会不顾及你的意愿就决定一切么?我知道你不愿意一直留在王府,我也没打算扣着你,可我是真没想到,你竟会以这种方式离开。我像个傻子一样细细考虑着等你想要回到紫暝教时要如何替你扫清障碍,不让你们父子分离,可你却……”
李云恪说不下去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活得有多失败。
南宫煊愣愣地听着他说了这一长串话,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他了么?他真地处处为自己着想?身为亲王,他真肯让能够承袭他王位的孩子在外头长大?
南宫煊防备心过重,习惯了去怀疑,可怎么看李云恪此时的表现也不似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