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手持一把似剑而曲的利器,长约三尺,器身曲翘。似剑非剑,似刀非刀,既有铁镰长钩之形,又有剑锋刀刃之锐,正是传说中的兵器,春秋吴钩。
春秋吴钩与后世所谓的“吴钩”不同,后世吴钩多指曲刀,与寻常大刀相比只是多了曲线形的刀刃,而春秋吴钩,因春秋时期吴人善铸钩而得名,比起刀剑,其形更似沉钩。今人多以“吴钩”为兵器,实则用的是曲刀,而真正的春秋吴钩,已鲜少见于江湖之中。
青衣书生还未出招,只是亮出兵器,便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堂主的兵器,可不是拿来看的。”林乱魄看着场上之人,嘴唇一钩,自言自语道。忽然,他感到一股视线直直射在自己脸上,转身一看,正是贾无欺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他倒也不避开对方的视线,反倒是朝贾无欺绽开了一个妖冶的微笑,极尽妍态,倒是惹得贾无欺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视线。看到对方的反应,林乱魄轻笑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道场中的两人身上。
一阵山风刮过,青衣书生忽而长啸,啸声与风声相合,如雷霆过境,振聋发聩。昔有孙登,独啸之时,声如凤鸾鸣,林谷传响,而今青衣书生的啸声,不遑多让。啸声过后,只听那青衣书生行吟道:
“世事一场大梦,
人生几度新凉?
夜来风叶已鸣廊,
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
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谁与共孤光,
把盏凄然北望。”
当“孤光”二字一出时,众人只觉寒气凛然,只见道场中央二人身影如风,已看不真切,只一缕雪白剑光,似蛟龙,似灵蛇,盘绕在二人周围。两人胶着之时,那剑光如丝如缕钻入缝隙,如蛰伏的蛇蝎伺机给对手致命一击,待两人距离拉开,那剑光又忽而大盛,有头有尾,有鳞有须,如兴云致雨的飞龙般鳞爪飞扬地朝对手呼啸而去。
牛斗光初歇,蜿蜒气渐浓。云涛透百丈,水府跃千重。
就在那龙首昂扬,似要将岳沉檀生吞入腹之时,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一块石子不轻不重地击中了那柄化蛟生龙的春秋吴钩。剑光如烟火般夺目一闪,随即消散无踪。
是谁那么多事,打断了这场酣战?
看得正起劲的众人有些恼火地寻找着扰人兴致的罪魁祸首,只见那之前被岳沉檀一袖子扇到一边的小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道场之中。
贾无欺朝那青衣书生拱拱手:“恕在下失礼,打断阁下与岳兄的比试。只是江湖上使钩之人甚少,春秋吴钩更是见所未见,如今见阁下钩法精妙,在下心痒非常,实在按捺不住,只求能与阁下切磋一番。”
说完,他上前一步,岳沉檀竟是被他略略挡在了身后。岳沉檀见他突然打断比试,也颇为困惑,目光盯着贾无欺的后脑勺看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究竟。
那青衣书生乍被打断,却也不恼,面对贾无欺的邀约,颇有风度道:“若是小兄弟想要切磋,又何必在这道场之上。我等会在山庄中盘桓几日,若是小兄弟方便,只管来找我便是。”
说完,他不急不忙的朝贾无欺和岳沉檀两位拱了拱手,然后转身走向了天残谷众人,竟然也无意与岳沉檀继续比试下去。
“怎么样,一句话就帮你摆平了吧!”贾无欺转过身,得意地朝岳沉檀道。
“哦?”岳沉檀眉峰一挑,“你如此确定我必败无疑?”
“……”贾无欺干咳一声,拉了拉岳沉檀的袖子,“先回去再说。”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二人施施然地退出了道场。
“时辰不早,不如众位随陆某先下山休息片刻,用完饭后再继续比试如何?”陆长岐这时走向道场中央说道。此时已是晌午,云开雾散,正午的阳光将人晒得暖洋洋的。经过方才几番比试,众人一会儿提心吊胆一会儿苦苦思索,此刻已是饥肠辘辘。陆长岐此话一出,便得到了热烈的回应。众英雄纷纷整理兵器,准备离开道场。
然而,一个泼辣娇俏的声音却止住了众人的脚步:“早就听说龙渊四卫身手非凡,若是不和他们过过招,我派弟子,恐怕吃不下饭呢。”
说话的人一身红衣,秾艳无双,正是剑舞门门主,厉嫣。
听到她的话,陆长岐身形一顿,随即道:“厉门主有所不知,庄内第一条规矩,便是禁止侍卫私斗。”
他话音刚落,厉嫣红唇一弯,颇有深意地笑道:“陆庄主这句话说得好没道理,我剑舞门与你庄中侍卫比试怎么会是私斗,难不成陆庄主意指我与你庄中侍卫有私不成?”像是说了个极好笑的笑话,她话一说完便笑出了声。只是那莺啭般的笑声,不知为何,却莫名地让人心惊。
众人只道这次赏剑大会,剑舞门和龙渊山庄均坐拥越王宝剑,定是要挣个高下,也乐得瞧瞧热闹。厉嫣那话一出,便有好事者道:“厉门主说得没错,陆庄主何不叫侍卫上去比比?既是点到即止,定然不会伤及性命,陆庄主又在怕什么?”
“这……”陆长岐看向似笑非笑的厉嫣,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厉嫣瞧见这情形,随即口气颇为理解道:“众位莫要再让陆庄主为难,这龙渊四卫乃是龙渊山庄精要所在,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恐怕我剑舞门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再说,好男不跟女斗,”说到这里,她莞尔一笑,“想必若是真与龙渊四卫打起来,他们也不会用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