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柔已经付出了太多。”曾以萱说,“她应该走。”
“那你呢?你怎么办?”男人激动起来,“先不说没有她分担你的工作量会有多大,光是现在你不能坐飞机,不能长途坐车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钦差大臣是那么容易找的吗?总部有谁能完全接任思柔的工作?”
曾以萱却不动如山:“外勤我打算暂时交给杨一川,总部方面,恐怕陆叔叔还得再辛苦些。”
男人滞了滞,不怒反笑:“这才是你提前告诉我的原因吧?嗯?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私人医生,而是因为要让我爸顶上火线?”
“对不起……”曾以萱的话里带上了几分无奈,“我现在可以做的选择真的不多。”
牟颖停好车,路过专属车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难道还没回来?看看时间,马上就九点了。
奇怪。她不是说让自己直接回来的吗?怎么她自己反倒没回来?
洗过澡,她又抱着笔继沙发上刷新闻,本以为又要等很久,谁知不到十点,门就开了。
这次曾以萱看见她似乎已经不再觉得意外,脱下大衣就直接递给了她,十分十分地顺手。
好吧。牟颖认命地想,谁让你自己上赶着伺候人的,现在真把你当保姆了吧?
心情很复杂。好像有那么一点不爽,但似乎又还有一点开心。一定是做酒店这行做太久了,这都什么毛病,必须改!她在理性中替自己辩护,转身却又自觉自动拿了拖鞋替人送到脚边。
“谢谢。”曾以萱站起身,冲她笑了笑。
嗷!笑起来果然魅力加成!牟颖晕乎乎地想着,残余的自制力让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微笑:“不客气。”
“会议记录已经发回到你的邮箱。一份是机要秘书的原始版本,一份是柯思柔改动之后的版本。你自己对比看看,明天早餐之前把你的定稿发给我。”曾以萱淡声道。
果然石头又被砸了回来啊。就知道女王大人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啊。牟颖郁闷地想,嘴上倒是答得干脆:“好的。”
机要秘书的会议记录非常细致准确,简直像是现场视频记录的文字版,连“嗯,啊,这个”之类的语气助词都照搬,完全可以借此回忆出所有的场景。
柯思柔的版本则是极尽简约明了,只列明了议题,各方观点,支持论据,斡旋过程,最终处理结论。几个小时的会议记录只有区区两页。
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牟颖想。谈不上谁优谁劣,因为方向就完全不同。倒是她自己原先那版相较之下既不准确也不明了,明显不得要领。
那么为什么女王大人要让她再参照这两份弄出份最终版呢?这两个不同的版本根本不太可能融合。
所以,这是让她选边?
如果她既可以做到机要秘书的事无巨细,又可以完成柯思柔这般的高屋建瓴,她会选择怎么做呢?
就这份文件来说,答案并没那么难选。
要事无巨细的话,有视频记录就好了啊,就算还需要有人把它化成文字版,也是多数人只要肯花时间就能完成的任务。
但柯思柔那份就不是谁都能弄出来的了。高度精准的概括,纵览全局成算在心……
牟颖知道这份该怎么选,可也正因为答案太过明了,她才更怀疑曾以萱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是在提醒她做个普通的小秘书没有前途吗?还是在警告她不要试图觊觎柯思柔的位置?问题是她都已经选了魏渺那条路了不是吗?
刘尹岚的工作难度不高,但对忠诚度要求超高;魏渺则相反。她已经自觉选择了对曾以萱来说更能放心、自己将来也能有更多竞争力的岗位,为什么曾以萱看起来并不满意?
或者,她是在告诫她,既然已经选了魏渺的路,就不要再抢刘尹岚的活?之前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牟颖再插手逼她吃东西的事的确算是越了界。
牟颖想了很久仍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把柯思柔的版本发回给了曾以萱,一字未改。
就当是再做一次表态吧。既然已经选择,她自然不会再回头。
随后的半个月陷入了奇特的平静之中。发给曾以萱的那份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早晨她们仍然一起共进早餐,一起乘车前往公司,一起在车上听魏渺的汇报。晚上若是曾以萱没有安排,也一起坐车回家。
但除此以外,两人就没什么交集了。
曾以萱仍然吃得不多,但精神似乎还不错。这让牟颖慢慢放了心。大概那天真的只是宿醉吧,她想。
每天埋首在各式新闻、传言、分析报告之中,要闻秘书室的日子平淡如水。有时候牟颖会觉得,也许她跟太后的三年协议就会这么倏忽而过。
太后似乎完全忘了她这个人,没有再跟她有过任何联系,不要求汇报也没有奖惩,就好像把她放到曾以萱身边就是自己的最终目的。
然而她真的算是在曾以萱身边吗?
每天接触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每天曾以萱对她说的话大概就是三句。
早。去吧。谢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
来到京城之后,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她拥有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两个老板一个对她像是没要求,另一个则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
理性里,她希望跟曾以萱保持良好的关系,但并不希望真的被当作心腹,彻底打上曾以萱的标签。她想最大限度地保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