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卓退下后,王喜马上对允熥说道:“陛下,为何挑选这个人去征召其它的商人奴才不敢置喙,可陛下何必亲自与这个小小的商人说话?虽然陛下叮嘱了他不要说出是陛下交待的,但未必保准。”
王喜很为自家的皇上忧愁。他这么多年一直服侍允熥,也为了整理书柜和管理皇宫方便学了些字,明白皇帝和大臣谈论钱财就会被言官议论,但好歹他们还能勉强接受;可直接与商人说话,还吩咐设立随军商人,可就超过了大臣们给皇帝设下的底线。
“不直接吩咐他此事,朕不放心。”允熥解释道:“朕派出手下值得信任的人去和商人交谈,若是完全不泄密,商人也不会相信;要取信他们必然泄密,还不如朕亲自来说。”
“可是萧卓为了取信于其余的商人,征召随军商人是陛下的旨意的事情还是会泄露出去。虽然陛下不在京城,但百官仍会进谏,甚至会把奏折送到陛下所在之处。”王喜道。
“无妨,朕已经找好下达此命令之人了。征伐安南大军的副帅李坚会承担起此事,张温也会默认,事情不会落在朕的头上。”
“刚才朕交给萧卓的那样写着这些话的丝绢,落款也是李坚,并非是朕的旨意或者手诏。”允熥说道。
允熥怎么可能主动承担和商人亲自交谈以及设立随军商人这么大的事情,那还不被文官群起而攻之?现在又不是快要亡国灭种的危机关头,他必须找一个背锅的人。
当然,允熥不会像明代后期有些皇帝一样将背锅的人牺牲掉,那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愿意为皇帝背锅了。张温不过是默认,又是大明功勋卓著的勋贵,羽翼未丰的言官不会针对他,他们多半会将主要目标定为李坚。
允熥在打仗的时候会以‘大战在即不宜临阵换将’为由不搭理言官们的进谏,等仗打完了估计大臣们最关注的事情也不是随军商人了,到那时随便处罚一下他就能将此事糊弄过去了。允熥还会找个理由给他一个爵位,以安抚他。
“那为何陛下不让他征召商人说这件事呢?”王喜愣神时,坐在允熥身边的李莎儿忽然问道。
“李坚不太情愿亲自接见商人,况且朕对他也不太放心,害怕他将事情搞砸了。”允熥又道。
将事情解释清楚后,允熥对王喜使了个眼色,拥着李莎儿返回了船舱。
等允熥走远了,王喜马上对附近服侍的几个小宦官说道:“今日之事,你们绝不能透露出去!若是我得知了风声,就将你们全部扔下船去喂鱼!”
……
……
“……大哥,事情就是这样,征伐安南大军的副帅李坚李都督叫我上船,并且吩咐了此事。”在嘉兴萧家的大院内,坐在侧位上的萧卓对坐在主位上的一人说道。
“大哥,既然是老七带回来的消息,不可能有假!老七会骗外人,难道还会欺骗自家人不成!不管其他的家族信不信,咱们自己将家里的大船都聚拢回来,去安南做这笔大买卖。”坐在萧卓身边一个同样十分壮实的大汉说道。
“是啊大哥,既然老七说亲眼见到了李都督,不会有假。”另外一人说道。
屋内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意见,虽然有所区别,但都觉得值得一试。可慢慢的,他们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大家都抬起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人。
坐在主位上那人看起来大约四十余岁,长相十分普通,身量也不高,与萧卓相比十分瘦弱,在场的诸人每一个远比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领袖,但这个人就是嘉兴萧家的族长,萧峭。
萧峭坐在座位上,等到大家都不说话了,才说道:“七弟,你真的亲眼见到了李坚,而不是他手下的一个官员?”
“确实见到了李坚本人!”萧卓点头道。
“这样大的官员,怎么会与你商量这样征召随军商人的事情?即使他有这个心思,也不会自己来吩咐吧。”萧峭说道。
“因为这件事,是更大的人物吩咐下来的。”萧卓道。
“更大的人物?比李坚还大人物?能有谁?”萧峭一愣,随即猜到:“莫非是张侯爷?”
“听李坚的意思,比张侯爷还大。”萧卓道。
“比张侯爷还大?还能是皇上不成?”有人忽然插嘴道。
“听李坚的意思,是这样。”萧卓平静地说道。
“什么!还真的是皇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刚才插嘴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失声道。
其他人也比他强不了多少,都大声说着话表达自己的惊讶,坐在主位上的萧峭虽然没有大声说什么,可也摊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萧峭才回过神来,对萧卓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反正话里话外,李坚是这个意思。”萧卓道。
又过了半晌,萧峭才又说道:“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竟然说得通。李坚因为这件事是皇上吩咐下来的,所以不敢让下面的官员来办,亲自和你吩咐。为什么会找上你也说得通,你在江浙绿林、海商和海盗都混过,估计被查到了跟脚,他们就找到了你。所以此事八成是真的。”
“这票买卖咱们家干了。”萧峭最后说道。
他随即吩咐起来:“老二,你去将能卖的货物都尽快卖了。去安南买大头兵的战利品以物易物肯定不成,只能用金银铜钱和珍宝来买。大头兵都是土包子估计也认不出咱们的珍宝价值几何,所以将货物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