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泽里并非遍地沼泽,除了黑泥潭和稀疏的小树林,高山、山谷亦是有不少。不过这里的高山、山谷却又于沼泽外的大不一样,几乎都是光秃秃的,隐在荒凉的烟雾当中。
远离了小树林,我们往东又走了一两里地,摸过了两处高坡,来到一处山谷近处。也就是到了此地之时,我的耳中才真真切切的听到那一阵阵滔天的杀喊声,我们赶了几步脚,来到山顶上,却看到一片山谷。
这是一处极为宽敞的山谷,山谷三面环山,东西北三个方向分别卧着三处千丈高山,三座高山上是寸草不生,整片山谷只留有南面一处山口。在正北面一处高山下,有一个极其高大的青色石门,石门之高几乎赶上了整座山的一半高度,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腰牌扣在了山壁上。石门左右各立着两尊与石门约略同高的黑石像,我们此时站在西边这一座山上,只能看得清东边一尊高大的黑石像。那是一尊身穿黑色大袍的人形石像,左手向天指着,右手里握着一根与其个头相仿的黑色大镰刀。
这里就是神龙窟了吧?此时,在这两尊巨大石像的下面,正烟尘弥漫,血色滔天。七大门派此次带来了六千人,魔教那边也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双方交战在一起,却是谁也分不清是谁了,只觉入眼处尽是乱糟糟的一片。
看到这幅景象,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这副情形和两狼山下的情形简直一模一样。
此刻,耳中只听得程富海喝道:“江兄,快随我一同助阵!”
江顺嘿嘿一笑,道:“那你可要跟紧我了。”
说完,他二人便领着幽云山庄的一众朝山下奔去。
我抽出追影剑,刚要迈步追随他们而去,身后的罢中原却在此时叫道:“顾小友,你想做什么?”
我脚下一顿,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罢中原,道:“罢前辈,此话怎讲?当然是去斩杀魔教之人了。”
罢中原道:“你不必去,在此等候即可,我曾承诺过程富海,要保你周全。”
玄铁门已退隐江湖,或许白虎坛的人杀了玄铁门的人,罢中原心胸豁达不愿去追究,正魔两道交战他也不必参与。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程富海和江顺、苏卿尧他们都已冲下山去,我哪里能在此地待得住?我道:“多谢罢门主关心,顾天自会多加小心。”
言毕,我就要飞身下山,却在此时罢中原又道:“且慢,顾小友,请听我一言。”
我不由得有点急,但还是忍住了道:“罢前辈但说无妨。”这般说着,我扭头朝山下看了看,山下七大门派的弟子正和魔教之人杀得热火朝天,整片山谷荡起的气劲几乎凝成了一阵阵风浪,吹的地面上飞沙走石的。
罢中原沉声道:“罢某且问你,此次我等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所为何事?”
我想也没想的脱口说道:“自是为了炼制出那蜮毒解药,为武林豪杰化解一身蜮毒之苦。”
罢中原道:“即是为武林众豪杰着想,此举便是大义之举,即是大义,你又为何去斩杀魔教之人?”
我身体一震,有点愕然的望着罢中原,道:“可是,魔教之人残忍无道”
话说到此处,我只感觉如骨鲠在喉,却怎的再也说不下去。是啊,起初答应程富海和罢中原一起炼制蜮毒解药,我不就是想着为武林做些好事么?既然是为武林做得事情,自然也包括魔教在内,那么,我现在又何必想着去杀魔教之人?
罢中原的话像是当头喝棒,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头上,他又道:“顾小友,你的经历我略听一二,被铁剑派逐出师门之后,你便在郴州城里开了家镖局,实则已不再属于正派之列。你若就此冲下山去与魔教之人厮杀,那你的镖局无疑是卷入了这场风口浪尖上,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一时竟无言以对。冲下山去和魔教之人拼个你死我活?一旦杀起来,我便是彻彻底底的选择了阵脚,与魔教针锋相对,那我的镖局也别想在郴州城里老老实实的做走镖的买卖。到时候正魔两道一有交战,镖局里上上下下的兄弟都要一同赶赴,也许,天下镖局到那个时候也不会再叫天下镖局了,只怕也改了名,叫天下帮派云云的了。
那帮兄弟与我出生入死一年到头,患难与共,即使郴州城里出现那么大的乱子也不曾舍我而去,并非只是简单的跟着我和百里徒混口饭吃。要我领着他们踏进正魔两道之间的争斗,我是万万也不愿看到的。可是,让我留在此地,眼睁睁的看着程富海和江顺他们冲杀陷阵,我又心存愧疚。
罢中原的一席话,像是一个定身术,在此时此刻硬是把我定在了原地。
罢中原走到我身前站住了,和我一起看着山谷的厮杀场景。山谷中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红纱,魔教之人一律的紫色大袍加身,七大门派弟子身上的衣衫颜色各异,混在一起少说也有万余人。这么多人攒动冲喊,和着手里的兵器交击声,像是一锅滚油花。程富海和江顺他们早已冲进了战圈当中,此时我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罢中原叹了口气,道:“你杀了他们,他们也会杀了你,徒子徒孙也会杀来杀去,始终都是没完没了的。”
他背着手站在我的前面,像是一颗挺拔的松,衣衫随风飘荡,微微猎响。有桀骜之气,也有落寞之意。我将追影剑握得紧紧的,道:“但是罢前辈,程前辈和江前辈、苏前辈,乃至幽云山庄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