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宇大脑里涌出一种奇怪的直觉——李冬生一定知道什么!
但是逻辑上根本就说不通,16年前,李冬生才多大?一岁还是两岁?他怎么可能知道远在帝都发生的事情?也许,他该抽个时间,重新调查一下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学新生。
“对不起,我刚才梦到不好的事情,太激动失态了,没吓到你吧?”季宇说。
冬生摇摇头,并没有多说话。
季宇顿时觉得他更奇怪了,正常人不应该好奇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吗?到底是李冬生太缺乏好奇心了,还是他根本就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
毫无理由,季宇竟然觉得后一种更接近真相。
刚才季宇做梦的时候,冬生已经一个人把满桌子的串撸得只剩下三条烤鱼,在季宇醒来之前,他嘴下留情找老板要了个打包盒,已经把烤鱼打包好了。
看了梦境里的事情,季宇的心就像是被人丢在油锅里炸了一遍似的,哪里还有心情继续撸串,他付了钱,直接用小电驴载着冬生去坐地铁。
帝都的夜晚灯火通明,无数车辆川流不息,这会儿交通高峰期还没过去,豪车被堵在半路上,一辆辆小电驴嗖嗖的从旁边绝尘而去。
本来倚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忽然睁眼看向窗外,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坐在电瓶车后座上从窗外不远处的非机动车道上一晃而过。男人几乎想都不想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然而,路灯下,只有无数来来往往的车流人群……
男人怅然若失的回到车内,身材高大面容凶悍的e国人司机兼保镖,用一口带着异国风味儿外加一点点大碴味的普通话问:“老板,嘛事啊?”
男人揉揉眉心,摇摇头说:“没事。”
见老板不想说话,司机很识趣的扭过头,耸耸肩,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好不容易等前方的车流开始动了,他才慢吞吞的踩下油门。
这个周末,也正好是国庆节,学校里放了足足七天假。
冬生回到学校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学校里有点冷清,本地的学生几乎都回家了,外地的学生趁着假期好多都跑去出玩儿了。
冬生等阿黄啃完了烤鱼,他才一个人慢吞吞走回寝室。
梁健跟余瞳一块约着出去玩了,本来梁健还喊了冬生,但是冬生要做兼职,没有去。出于礼貌,梁健也没什么诚意的邀请了王川,王川平时就很看不惯梁健他们,就以看书学习为由,拒绝了邀请。
不过冬生回去以后,王川并没有回寝室,冬生洗了澡,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起来,弄完收拾好,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作息一向规律,关了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熟了。
季宇回去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爬起来,把以前收集到的资料重新拿出来翻看整理。
那个梦,给了他很多提示,他渐渐注意到了一些,以前被他忽略的东西。
假设,那个梦里的一切是真是发生过的。那么又到底是谁,放出风声说季涵潜逃出国呢?他因为怀疑陈鹏跟季涵有牵扯,特地调查了他哥消失那段时间,陈鹏到底在做什么。因为时间隔得十分久远,他能调查到的是陈鹏在那个暑假回老家了,但是并没有查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季宇把当年相关人员留下的口供笔录找出来,逐一查看,很快,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谢珊珊。
谢珊珊的口供含糊不清,她提供的线索是,她在机场看到过一个很像季涵的人。但是当时季涵走得很快,转眼就没影了,她也就没过去打招呼,她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季涵。
2000年的监控技术完全不能跟现在比,当年警方也做了排查,但是并没有找到季涵的出入境记录,不过考虑到季涵可能存在别的同伙替他销货,对方极有可能替他伪造身份,因此仍然不能排除季涵潜逃出国的可能。
谢珊珊这份看似含糊的口供,在这起‘博士生偷盗国家一级文物潜逃’案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因为她提供的线索,警方先入为主,再也没有去设想更多的可能。
比如,季涵可能是失踪,可能是遇害。
季宇在调查陈鹏的时候,也顺道调查了谢珊珊的背景。谢珊珊的父亲谢文华是帝都颇有名气的古董商人,16年前,他还没有现在这么豪富,不过手里已经有三家古玩店,收藏的古董价值逾亿。谢文华因为家学渊源,很有些品鉴古董的眼光,在别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古董价值的时候,他就已经四处捡漏,随着后来经济形势的发展,他低价收购来的古董迅速升值,他不仅赚到了第一桶金,还利用这些古董上下打点疏通关系,结交政要豪商,迅速在帝都站稳脚跟。
表面上,谢文华从不偷税漏税,是个再守规矩不过的商人。但实际上,他一直从事着一些非法的文物买卖,比如直接从一些盗墓贼手里收购货物,比如帮一些大型盗墓集团牵线搭桥,安排买家,除了这些外,他还往国外走私文物。
谢文华这条鱼,已经被警方盯了好几个月,结果还没来得及收网,他就突发心脏病去世了。警方只能将视线转移到他的女婿陈鹏身上,最近几年,谢文华的身体一直不算好,他手里的产业实际经营者其实早就是陈鹏了。但是陈鹏相当狡猾,他虽然遥控指挥着国内的交易,但是几乎所有的非法活动都是由谢文华出面经手,他躲在背后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