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洺笑容不变。
这便是他方才主动点明身份的原因。
做生意的人天南地北都有,他自听说过隔壁周皇叔的名头。
明察秋毫,慧眼如炬,天纵英才,外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万盛朝凡是敢忤逆他,抑或对国家不利的,小到山野绿林,大到朝堂官宦,统统成了这位周皇叔刀下亡魂。
他打探这位的产业,还被正主抓了正着,若是不及早将底牌露出,怕是小命不保……毕竟想对翻译馆伸手,便是看出了翻译馆背后价值。
他不可能留着这么个看破自己手下底牌的人。
周皇叔再霸道,也不会贸贸然杀了他国皇帝手下。
韩清洺终究保住一条命。
这位震惊朝野的皇叔,此时却觑一眼韩清洺,微微遮面脸,分明是男人,却满面愁绪万千的娇柔样,迈着步子去了。
韩清洺:“……”
“兄台留步!”
周皇叔回过头,满眼冷意。
韩清洺笑道,“我家有一亩田,养的雪白牡丹,日日用海水浇灌,富贵逼人,前些日子却被一群蝗虫侵袭,啃的不成样子,我下令打杀,却始终失了准头,让这群畜生飞了。”
“只不知,周皇叔是否知道这些蝗虫下落。那些蝗虫,又和阁下养的蜜蜂有无干系?”
他嘴角勾笑,显得谦和无比,儒雅温文。“也好让我斩草除根。”
周皇叔顿住了,一张抹了脂粉的脸上却透出见血之人才有的冷厉,似寒刀刮骨。
半晌,他轻笑一声,“你这商人,有些意思。”
韩清洺但笑不语。
“若非你是别国皇帝的人,我还真想用你,”周皇叔道,“不错,那些人就在这儿,海边往西走,有一处隐秘的林子。他们就在林子里。你……尽可以借此施为。”言罢,转身离开。
他走出包间没多久,便有人声传来,“皇叔?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让我好担心。”言语中满是担忧。
周皇叔的声音却满是冷厉。“怎?我要去哪儿,还要向皇帝陛下报告不成?原来没了皇位,连地位都从皇帝变成囚犯了?”
来者语噎,几息后才有声音传来,大抵是向周皇叔解释。周皇叔的声音却满是不耐。
韩清洺倒了杯酒,道,“传言,周皇叔极爱小皇帝,把人当亲子来疼,为了小皇帝心安,甚至半生未嫁娶,一门心思扑在教导皇帝上,今日看来,却……言不属实。”
苏伟和张故将刀回鞘。
翻译被顶头上司抓住自己差点泄露了机密,也不敢多留,连借口都没想,匆匆离开,只留韩清洺一人独酌。
苏伟也听出方才韩清洺与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的机锋,道,“老爷,这……说的是真的吗?”
韩清洺道,“他没理由骗我。”
苏伟道,“可我总觉得,他将这事儿说出来的看,未免太简单?”
韩清洺道,“那些反贼和他没关系,但总归有他在其中推手。怪不得,区区前朝反贼,怎能暗中壮大到如此地步。”
不仅有倭国打擦边球,还有万盛皇帝支援。
大同经济繁茂,万盛则兵力强盛。
有万盛支援,可不就多了许多兵马?
苏伟牙疼。
总觉的在自己混沌的这几年,那些人暗中发展了不少事。可惜自己颓废了,否则,此时能打探些消息也是好的……
韩清洺道,“不过他既能告诉我,怕是与那些人有了龃龉。或是想法不和,或是利益冲突……但那和我们没关系,得了消息,我们便去收拾那些人就好。”说着站起身,学着那翻译前几次的语调,用倭国语喊了声,“结账!”
检查过海边,确认周皇叔的话属实后,三人很快乘船离开倭国。
于非正早早就立在码头等人,一动不动,好似望夫石,苏伟在船上远远就望见,嗤了一声。
韩清洺自也看见,但却装作未觉般,与于非正寒暄。
于非正对自己等了许久的事半点不提,笑的灿烂,和韩清洺打招呼,关心他这些天衣食可安,还带了披风披在韩清洺身上,说最近入秋,天冷了。活像小媳妇。
苏伟看的无比碍眼。
韩清洺却没把披风脱下,想了想,道,“多谢。”
对着对方一张小媳妇儿似的脸,他真的下不去重口,连把披风还回去都不好意思。
见得逞,于非正心中开心,暗爽自己找对了点,笑的露出酒窝,“我们两人间的关系,还用称谢么?”
韩清洺:“……”
苏伟简直要暴躁,我就问你俩除了一个上司外,还有什么关系?!!
韩清洺却没说什么,只淡淡道一句,“于兄言笑了。”
苏伟:?!!!
难道你俩真的有什么?
我去!啥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