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对一半。
我拿过那几张垫著复写纸的病危通知书打算签字,身上却没有带笔。旁边一直沉默的女实习生递过来一只圆珠笔,我道了谢接过来,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从医生办公室里面出来,我的腿立刻一软,几乎就要摔倒在地。还好反应快,及时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这才发现,那张病危通知书还在手里捏著。我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放进胸前的口袋,决定还是给仇飞打个电话,先不告诉他具体的病情,就说是骨折好了,其他事情,等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以後再说。
放下给仇飞的电话,我征得了护士长的同意,在奶奶病房的空床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趁著出去买早点的机会打电话到图书馆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面有点事情必须马上回去一趟。
没有什麽好犹豫的,我打定主意留在医院照顾奶奶,即使被开除了也无所谓。
不单单是因为仇飞的缘故。
没想到鉴於我一贯的表现良好,头头居然很干脆的答应了给我几天假,为了表示上级对下级的关心,他还不痛不痒地安慰了我几句。
虽然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帮助,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奶奶仍旧是一副乐天的样子,我提了早点进去的时候她正和旁边的病友聊得起劲。
“你真好福气哟,有这麽个孝顺的孙子!”那个老太太说道。
“哪里,不是……”我想澄清事实。
“可不是嘛!我呀,还有个孙子在外边念书,可是半点也不听话!比这个差得远了!”奶奶说起来是面不改色。
我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你儿子呢?”旁边的老太太好奇地问道。
“咳!别提了!他们忙得很,哪有时间管我这个老太婆!”
“是啊是啊!人一老了,不中用了,就开始讨人嫌了。”旁边的老太太叹道。
“你家里有几个孩子啊?”
“别提了……”
两个老太太是越说越来劲,一直聊到早班护士开始做每天的例行检查(就是测测体温,量量血压什麽的),然後专门的清洁工也开始打扫病房了。
八点半多一点,医生开始查房。张主任身後跟著一大群医生,浩浩荡荡地开进病房。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麽一大群穿白大褂的人。有几个看起来明显是实习生,另外的几个既不年轻也不太老,大概是一般的医生吧?
“嗯,情况还不错,老人家放宽心,好好配合治疗。”张主任亲自动手,检查完以後这麽说。
我相信医生对所有的病人都是这麽说的。
晚上十点半,我依照昨天的约定给仇飞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