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正见一个毛头小子冲着他跑来,手里还拿着封信冲着他挥。
邵日宛笑道:“来信了?”
方胜气喘吁吁:“十二坞的信鸽,鸽子我已经放啦,这是信。”
昔日的小道童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少年,眉眼渐开,身量拔高,却仍是不怎么稳重。
邵日宛接过信,直接拆了开,方胜的眼睛不住的往上瞥。
邵日宛索性给他看,道:“还是郑老的。”
魏长泽走了两年半,就像死了一样,一点音信也不曾传来过,邵日宛还是托了人打听,才确信魏长泽早已到了十二坞,就是真真没有往山上送过一封信。
邵日宛只好央了郑千秋,隔段时间传封信说说近况。
想到这里邵日宛便恨得牙痒痒,这厮当真是没有一丁点良心。
信中一如往常,也并没什么大事,估摸着是郑千秋也实在懒得天天汇报这些鸡毛蒜皮,只挑挑拣拣的说了说他练功的情况。
魏长泽已经进了金丹期,几乎就是一年的时间,他接连突破,直冲到金丹一层。
按照剧情的走向,明年的夏天,那个魔修就将血洗清明山了。
方胜道:“他怎么一直不给你写封信啊。”
“有什么可说的,”邵日宛道,“他又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话虽这样说,他确是有些心塞的,不过却不曾怀疑过魏长泽许下的话,这人虽满嘴没句正经话,却不曾食言,说了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
只是他也没必要只等着这人,自个要是能争气,靠自己那便更好,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从来不曾松懈。
方胜想了想也是,又兴冲冲地道:“明日山下是花灯节,我们下去看吧。”
邵日宛已有大半年不曾突破,正憋得难受,想了想便应道:“也好。”
方胜年年都叫不动邵日宛,今年他却忽然应了,高兴得够呛,第二日早早便送来了两幅面具。
邵日宛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道:“这天还早呢,我们总也得天擦黑时再出去吧。”
方胜捏了两个点心扔进嘴里,嬉皮笑脸道:“你且准备准备,我们早早走。”
邵日宛把面具放在脸上试了试,是一张白脸伶人,柳叶眉,吊梢眼,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不合适吧。”
“合适的,”方胜道,“好看死啦。”
邵日宛便不再和他一般见识,只道:“少吃些吧,下了山吃食多着呢,你又吃不下了。”
方胜含糊地应了。
忽而外面传来一声鸣钟——
清明山有一鼎钟,非生死之际不鸣。
一声鸣震未断,一声又起!
邵日宛霎时变了脸色,忽地站了起来。
方胜迷迷糊糊,问道:“这是怎么了?”
邵日宛一把拉起他:“快走。”
门外一阵慌乱,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都跑了出来。
邵日宛喊道:“赶紧跑啊——躲起来!”
他心里越来越沉,若是那疯子提前上了山,今天谁也逃不掉,他想了所有的出路,却唯独没有想到,他改变了剧情,也许也会带得让别的剧情也跟着改变了。
邵阳峰仗剑飞来,喊道:“何事鸣钟!”
鸣钟弟子却守在前山,没人能答得上来。
乌贤道:“我前去看看。”
邵日宛一把拉住他:“别去。”
乌贤莫名,道:“你这是何意?”
“你若相送死我不拦你。”邵日宛放开了他。
邵阳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剑便走。
邵日宛拉着方胜,道:“你跟我走。”
趁着那魔修还未上来,兴许还有机会,他带着方胜一路向着后山跑去,书里魔修上来的时候,没有人料到会是那样惨烈的结局,所以都措手不及,逃到后山应该可以保住一命。
身后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哀嚎,方胜吓了一跳,道:“怎……怎么了这是?”
方胜刚刚入门,轻功也不会,邵日宛带着他本就吃力,还要担心着不要被看见,此时道:“不要多问。”
邵日宛用轻功带了他一段路,忽听得身后异动,赶紧落到地上躲在了一棵树下,顺势捂住了方胜的嘴。
身后传来了一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放得很轻,像是踩在了邵日宛的心口上,他的手慢慢地放在了剑柄上。
一声极轻的声音传入耳膜,那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邵日宛扶着方胜的头向下蹲去,他们头上的树干被齐齐削断——!
那人穿着红色战袍,冷冷地勾了个笑,道:“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