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陆地还有一段距离,可不适合野炊,就算将鱼类捉上船,除了直接啃咬之外还能有其他的食用方法吗?”西纳脸色平静地开了个玩笑,“那可是野兽的行径。”
“说不定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亚文一只手扶上船舵摩擦了几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西纳,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一个人饥肠辘辘、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或许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是经验之谈?”西纳嗤笑着骂了他一句,“你这怪物。”
“别误会,我没有品尝过那种悲哀的滋味。”亚文将头偏回来,“不过在我的猜想里,那种感觉一定要比被直接夺去生命更加痛苦。”
“如此之多的猜想!那你为何不用你那灵敏的鼻子闻闻看,这一股子倒人胃口的腥味儿里,有没有人血的味道?”
“你真看得起我。”亚文背着双手,转动眼球注意着四周的情况,“我又不是那些徘徊在树林中的群居动物。”
“但你的确像是匹狼。”西纳收住声音想了半天,换了个词:“狐狸。”
“感谢你的恭维。”亚文停顿了一下,拿起自己的日记和这几天关于天气和海流的记录报告,在走出门的时候回头对他露出微笑:“但狐狸不是群居动物,西纳,它是森林中狡猾而又卑鄙的独行者。”
没有遇见风浪的时候,船首和船尾的水手们就会一直在原地站岗,顶着炎炎烈日的照射,始终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而靠近桅杆和船舱的水手们就会更加忙碌一些,他们会协助风帆的转向,也得注意着那些悬挂在半空的绳索不被纠缠在一起。抵达目的地并且结束交易后,水手们就会交换岗位,不至于让某一批船员太过劳累。
原本那个应该时时刻刻守在舵手身边引领航向,或者站在甲板上指挥船员的船长,却将所有的任务都统统交给大副和亚文这个还暂时算不上有什么名气的航海家,自己安然地坐在船长室里,处理他那些永远都看不完的交易文书。
现在在海上行驶的这七艘商船都隶属于西班牙的维尔肯商会,商会的会长名叫安德烈·利奥维斯,是个各方面能力都算得上绝佳的年轻商人,亚文与他相识了不止十年,现在在他的主船特兰迪亚号上工作,和西纳一起负责船队的航向,以及率领水手应付各种恶劣天气的侵袭。
在海上肆意驰骋正是亚文乐意做的事情,所以在四年前,他甚至没有等待安德烈的邀请,就主动来到了这艘船上。
“虽然在生意方面你是个无与伦比的天才,但在航海方面你实在是糟糕透顶,安德烈船长。”亚文敲门走进船长室后,讲自己的笔记和报告都放在安德烈的面前,“你先看看,我一会儿就拿去给凯瑟琳。”
“如果任何事都需要我自己去做,那我聘请你的意义是什么?”安德烈这样问了他一句,拿起那本日记翻看起来。
“这个理由的确足够理直气壮。”亚文没打算反驳,他已经看惯了安德烈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当然也清楚他这冰冷的语气背后并不像听起来那么不近人情,“拿着你的薪资,我自然会尽心尽责。”
“知道就好。”安德烈合上笔记,讲他带来的东西一并递还给他,“拿去给凯瑟琳。”
亚文接过报告,刚转过身,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他替安德烈说道。
“船长!”水手进来举起手行了一礼,语气迅速而紧张地说:“船队前方有一艘船只正向我们迎面驶来,没有任何准备改变方向的迹象,看起来应该是海盗!”
“让凯瑟琳去做好通知,其他六艘船放慢速度,”亚文看了依旧面无表情的安德烈一眼,再次替他说道:“只让特兰迪亚号继续全速前进。”
那个年轻健壮的船员愣了一下,但立即反应迅速地行礼出去了。毕竟对于水手们来说,无论命令的内容是什么,他们的任务都是传达并执行这道命令。
“看起来又有海盗要劫你的船啊,安德烈。”亚文没有再称呼他为船长,这种时候,他更愿意以平等的姿态与这位挚友说话,“是你亲自出去,还是我替你解决?”
“船员基本上都配备了刀刃,不用担心他们。”安德烈放下手里的文件,少见地皱了下眉,“我跟你一起出去。”
亚文不再说话。他赶在安德烈的前面,首先踏上了甲板,站在船头的位置静静地看着那艘属于邪恶凶狠的海盗们的船只逐渐靠近。
“亚文!”西纳站在他身后的航海室里喊了一声。
“什么事?”
“快披上你的狼皮吧,”西纳嘴里叼着根烟草,斜着嘴角笑道,“狐狸。”
亚文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他,但很快也就又跟着他笑起来,“你也就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了,西纳。”
那艘船在要撞上特兰迪亚号之前稍稍偏离了方向,擦着特兰迪亚号的船舷驶了过去,一个个表情狰狞的海盗站在他们自己的船上叫嚣着,但却都没有要踏上这艘船的意思。
“嘿!你们这群蠢猪!”海盗粗俗地叫喊着,“今天过得好吗?教堂的走狗们!”
亚文眯了眯眼睛。
就在那艘海盗船即将与特兰迪亚号彻底分离时,一个打扮奇异的男人抓着绳子从那边荡了过来,落在甲板上时还特地打了个滚,这才站起来面对着一众船员的锋利刀口。他站起来的时候还嘿嘿笑了几声,眼睛的部分被头发遮掩着,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