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双手搭在船舷的护栏上,看了眼那个正挣扎着爬上来,浑身湿淋淋地挂在船边绳网上的海盗。
“不好意思。”亚文笑眯眯地对他说,“我想我们的船长可能只是在嫌弃你身上难闻的味道,才丢你下去好好洗洗,他本来脾气就不太好,或许今天格外不耐烦一些。”
海盗抬起头仰望着亚文,他湿透了的头发扭成一撮撮的样子,软趴趴的搭在脸上,正好露出了他的眼睛。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换上表情故意一脸委屈地说:“他好凶。”
亚文看着他的脸部轮廓,理智的没有搭他的茬,而是开始询问其他的事情:“我该怎么称呼你?”
“桑塞尔。”海盗说,“我叫桑塞尔。”
☆、cer 002
“我的名字是亚文·波纳狄杜兰。”亚文抬起手在额前做了个手势,“先把你的头发理理,我可没兴趣对着一团海藻说话。”
“海藻?”桑塞尔左右歪了两下头,“海藻可以吃的啊——丢到水里去煮,或者塞到羊肚子里。”
对于他这种答非所问的行为,亚文只维持着脸上的微笑,用温和而又冷淡的目光盯着他。
桑塞尔又哼唧了两声,才艰难地从绳网另一个孔洞里伸出手,把脸上的头发拨到两边去,“你也好凶。”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亚文才头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长相。单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足够吸引住那些提着花篮在街上玩乐的姑娘了,如果忽略掉他邋遢的衣着,倒也算得上是个英俊的年轻人。
“真高兴你没有一脸缠在一堆的胡子。”亚文语气讽刺的调侃他,“不然我说不定真会把你当做一团海藻给丢进锅里煮了。”
“......你要食用我吗?”桑塞尔咧着嘴嘿嘿笑道,“来啊!”
出乎亚文意料的是,他的牙齿洁白一片,像是那些从东边国家里运来的瓷器,悬挂摆放在家里的时候,还能反射出灯火的光辉。
亚文忽然就有了和他闲下来聊聊天的兴致,“你想去见识见识海盗们的生命终点?那个虽然没有鲜血浇灌,但却掠夺了无数生命的绞刑台?”
“当然。”桑塞尔晃着悬挂在半空的双腿,偶尔还能用鞋面碰触到顺着船舷翻上来的海浪,“不然为什么要来找你们呢?”
亚文感到有些好笑,“那你究竟是想要去触摸那个绞刑架,感受一下行刑时的氛围,还是想直接献上自己渺小的生命?”
桑塞尔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撇了撇嘴,像是真的在努力思考一般,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远处的海面,直到船边一条半大的小鱼跃出海面,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他抬起头,向亚文问道:“之前看到了我的船,你们为什么没有改变航向?”
“因为我们之前遇见过海盗。”亚文回答他,“而且我们也不缺少防卫的兵器。”
“之前那些碰见你们的海盗,一定被你们送去行刑了吧?”桑塞尔呲牙咧嘴地笑着,“这一次,你会绑住我,然后将我也送过去吗?”
“通常来讲,应该是会的。”亚文反手指了指船舱,“但我们的船长好像没那个打算,所以说不定你得自己走过去了。”
桑塞尔的表情明显变得失望起来,他控制着自己可怜而渺小的目光卑微地移动到亚文的身上,像是只被抛弃在森林边缘,凝望着主人离去的狗。但他立马就又诡谲地笑起来,对亚文说道:“那就让我做你的情人怎么样?或者做你们船长的情人也行。”
“我相信我们的船长对一团肮脏不堪、与‘美味’完全搭不上边的海藻没有丝毫兴趣。”亚文笑弯了眼睛,他伸出手抓住绳网的上端,用力地摇晃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相信那些经常徘徊在船只周围,等待着某个倒霉鬼掉下去的海中猛兽们会很乐意接受你成为他们的饕餮大餐。”
桑塞尔用双手臂弯紧紧夹着绳网,双腿也牢牢挂在网孔上,他的身体随着整张绳网摇晃着,脑袋狠狠地撞上了特兰迪亚号的船舷,他忍不住嚷嚷道:“快停下!埃文!你怎么舍得用如此粗劣的手段来对待你未来的情人?”
“我叫亚文。”亚文收回手,“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件事。”
“你会答应的。”桑塞尔抬起头看着亚文说,他的脸再次被从耳后滑下来的头发遮住,但亚文却仿佛依旧能看见他眼里迸发出的光芒,“——你一定会答应的。”
“为什么?”
“因为你说你们的船长没有答应,”桑塞尔说,“所以你一定会答应。”
亚文决定彻底放弃与他的这番交流,他沉默着直起身,皮笑如不笑地道:“看在你如此自信的份上,我就期待着你挂在那个位置上,不被陡然袭击过来的大鱼吃掉吧。”他将手放在胸口,假惺惺地说了一句:“愿上帝与你同在。”
他冲着神色复杂的桑塞尔挥手致意后,就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吩咐了周围的水手们不用太过为难那个吊在绳网上的海盗:“不管发生了任何事都直接来通知我。”他说。
西纳放慢了船速,等到其他六艘船跟上来之后再恢复原本的行进速度。那几艘船跟上来的时候,亚文正好踏过航海室的门槛,走到属于他的位置上坐下来。
“瞧瞧你的表情,亚文,真有趣。”西纳略微侧过身瞥了他一眼,“看起来就像是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吃到了一个放了好几个月的、发了霉的硬面包,感恩戴德的同时又忍不住嫌弃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