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乡僻壤的农村,又是逃难来的一家,婚礼办的十分简单,举目无亲的地方,都是左邻右舍来捧场,打猎来的野味是餐桌上的主要内容,物资再匮乏的时期,酒总是有一些的,到了化形期,时刻都可以保持人形,不会出现忽然化为玄兽的时候,而外表看来也几乎与人类一模一样,张家主夫妇心中的那层隔阂淡化许多,张家主一边咳嗽一边拈须微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腾出了一间屋子,帖了红色的囍字,就算是新房了,就这么简陋的地方,我们的主角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洗礼。
张家夫妇照例起床做饭,张夫人看着那一天一夜没有打开的新婚房门,神色复杂,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张家主似乎看出了什么,在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夫人脸上含嗔带笑,捶了张家主一拳。
新婚第三天清晨,该是回门的时候了,关闭了一天两夜的房门终于打开,陈一与芙蓉手挽着手走了出来,芙蓉面色泛红,美艳无方,看得张家主老怀大慰。
“小婿(女儿),拜见岳父岳母(父亲母亲)大人”两人齐齐跪拜坐在正厅的张家主夫妇,喜得老两口合不拢嘴。
“好,好,……”张家主突然站了起来,“你,你,女儿,你能说话了?”张夫人也站了起来,显然内心震荡不小。
“是啊,”芙蓉嗓音极为婉转柔和,“我小时候就告诉过您呀”
“小时候?”张家主思虑良久,女儿从小到大,能记住的一幕幕在脑中掠过,眼前忽然闪过芙蓉六岁时候,用手帕遮住脸的一幕,“你,你那么小就知道自己婚后可以说话?”
芙蓉脸色红晕,点了点头,“如今女儿已能开口,多谢父母多年养育之恩,今日一并拜谢。”说着话,再次跪了下去,陈一连忙也跟着跪下磕头。此刻全家皆大欢喜,既然成为一家人,陈一更是尽心尽力,时常外出数日,捕猎一些鹿类、麝类,山猫,野熊,不仅取皮肉,还取药用部分售卖,所得收入置下少许耕地,日子越来越向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张家主夫妇越来越重的咳嗽。
冥界,幽暗的紫光仿佛睡梦中被惊醒,“唔?阴魂阳修?莫非这个世界要变天了?”沉吟了一会,扔出一句话,口气慵懒“算了,你们争斗去吧,与我冥界何干?无非黑白无常忙些罢了。”
荒芜的城市,举目都是残垣断壁,到处能看到横躺竖卧的尸体,燥热的风沙……
赤红色的天空,闪烁着紫色雷电……
闪烁着幽幽白光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如烟似雾的一道道人影,从大地飘逸出来,到处游荡……
洁白的房间,仿佛有种电磁场的味道……
完全漆黑的空间中,无数极小的白色光粒在浮动,有地方密集,有地方稀疏,但是每一个粒子都震荡不休……
五颜六色的管子连接着自己的身体,头部猛然像要炸裂一样……
陈一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自从成婚后,他经常会被同样的梦境惊醒,醒来这些眼前的图像,就会迅速崩裂成碎片,消失在脑海里,再也无法想起。一只柔软白皙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陈一转过头,看到一张美丽的脸,漂亮的双眸里满是担忧。
“没事,”陈一勉强笑了笑,“总是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看到芙蓉没有吱声,继续说道,“虽然不记得是什么东西,但是总感觉好像不属于这个地方的”
“夫君经历非凡,肯定见过许多事物,怕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想都想象不出的东西”
“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是这个世界的,就是说,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城市,不属于这个国家,不属于这个天地,一种完全陌生,与这个天地格格不入的东西”
“凡事都有因果的”芙蓉声音柔和而平淡,并没有多少惊讶,“做好眼下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陈一听得这句话,恍若晨钟暮鼓,霎时惊醒迷茫,他点点头,“你说的对,想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做什么?做好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心下释然了一些。
芙蓉看到自己丈夫心情好像安定了,将红唇缓缓靠近他的耳边,悄悄说道,“你快要做爸爸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陈一惊喜万分,多少年了,孑然一身,现在不仅成了婚,还要有自己的后代,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延续,怎能不让他惊喜。
芙蓉含羞点了点头。
次日,陈一想方设法弄到两只下蛋母鸡,用兽皮去附近乡镇换些布料,交给岳父母,筹备儿童衣裤被褥一类,全家疲累却满脸欢笑。
偏僻地方,远离灾祸,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数月一晃而过,芙蓉诞下一个健康男婴,孩子眉清目秀,两眼炯炯有神,仿佛充满智慧。芙蓉慈爱的看着孩子,“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既是我陈氏子孙,面容聪慧,不如,就叫陈慧吧”陈一满脸关切,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咦?”正在逗弄孩子的芙蓉,忽然惊疑一声。
“怎么了?”
“这孩子掌纹生命线,怎么在十八岁那年断掉了?”
“什么?我的儿子居然会短寿?不可能!”
“不对,虽然十八岁时候断掉,却在一段时间后又接续上,这……我真不明白了”芙蓉脸上满是疑惑和茫然。
“会不会是姓名过于锋芒毕露?”张家主忽然打破沉默,插了一句。
“岳父大人有何高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