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纾听见祈禛下了车,终于忍不住了,坐起身,掀开窗帘,却见一对亮晶晶的凤眼,似笑非笑的,一时也不知是气好还是笑好。
“既然有精神了,就下来走走。”祈禛难得好心道。平心而论,祈禛为人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不然也不会长居高位而没惹得上面的那位动他,虽然这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简纾这件事倒是个意外,不过没什么利害关系,也就纵容了。但祈禛是不打算放手的,简纾似乎比想象中的有用。挑战这样一个人,倒是有几分趣味。
简纾却没有这么多的念头。简纾本是个单纯的人,紫陌又是慵懒惯的人,现下虽说结合了,也没什么长进。也亏得他艺高人胆大,却也栽了不小的跟头,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这却是后话了。
祈禛在车下,断定简纾会下,心情颇好的等着。简纾掀开门帘时正对着阳光,祈禛只见他将手伸来,然后是一阵眩白到刺目的逆光。祈禛心下自嘲,自己原不该盼能与简纾有什么亲密,那厢若不是有链铐锁着,怕是拼命也要离开的。
“诺,这是钥匙。”简纾奇怪祈禛这么大方,他又说道:“但你也别动出逃的心思。”见简纾微恼地瞪目,心情大好:“跟着我。”
简纾踉跄着跟上,暗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只好忍耐。不过经过那一夜祈禛的态度变得很微妙,他不记得那人又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其实这倒是冤枉祈禛了,祈禛与简纾之前的记忆确实不大美妙,对祈禛来说,只不过是一场占有的游戏。在发现简纾的特别之后,祈禛隐隐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自然变得尊重些,但由于之前的种种又不能完全抹去,他的态度也就在暧昧与尊敬中游离。
这是个微妙的距离,若简纾是个女人,或对祈禛有些好感,效果可能不错。偏偏简纾也是个高傲又记仇的,祈禛的手段在他看来只怕还是种侮辱。
简纾没有的说话,祈禛也识趣的没再说什么。简纾见四周只一片荒凉,虽然水草丰茂,只不见高大的乔木,心下清楚到了祈国内境。祈禛带他去的是一家驿站,地方不大,但是装饰很雅致,可见已近齐国都城。
随着祈禛进入驿站,里面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人,大多打扮的像是赶考的士子。适逢齐国三年一度的大考,原本简纾也打算去的,现在他是彻底打消了这念头。
简纾祈禛两人各怀心思,没发现驿站一角有人静静打量着。他也只是普通的士子打扮,但是那人的衣服就是似乎比别人的要白上三分,连举杯饮茶时微动的衣角都分外的动人。这厢简纾不情不愿地陪着祈禛吃饭,那厢白衣的士子只一杯杯的饮茶。
简纾觉得总有一道眼光有意无意的注视他,抬头正看见一扫而过的衣袖,原也没什么,但那衣袖竟是用雪蛛丝织就得,看上去与普通的衣料没什么不同,但最是坚韧不过,也是最好的藏毒之处。简纾不由看向那人原来的座位,只见那位上一只白瓷酒杯,杯口一圈淡淡的青色,不消片刻,渐自行散去。简纾心中一时间转过许多心思,立时不动声色,继续用餐。
直到进到房间简纾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没看错,那人用毒的手法,出自南疆,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派的。他突然有些后悔作紫陌时过于不问世事,到死也不知道谁害的。他发现简纾的体内竟也有南疆王族才会种下的王蛊,这同他为什么重生在简纾身上一样,没法回答。对现在的他,这种情况反而对他有利,只要摆脱祈禛,他就可以做到在做紫陌时没法办到的,得到自由。
“吱呀”门被毫不温柔的推开,不出所料,来人是祈禛。“这里环境还好?”
祈禛一路也是颇不自在,简纾就像是个闷葫芦,他们这一路很有几分相顾无言的感觉。偏偏简纾又是个不安分的,祈禛没自信除了自己还有人能看住他。其实要怎样安顿简纾,祈禛也没有主意,只是不愿放开而已。
不过祈禛这回确实高看了简纾,现时即使一个稍健壮些的人都能看住他,虽然他自信有上百种方法逃开,但是身受重伤,又没有平时顺手的用具,逃确实有些难度。
驿站只是祈禛带简纾上京的一个小插曲,一路上祈禛对简纾可谓是百依百顺。原来祈禛打得好算盘,简纾一直只在泽山上随师门修行,于世事不通,一番变故下来,很容易对亲近他的人产生依赖。只是任祈禛机关算尽,也料想不到,现在的简纾已经不是他当初调查的人了。
简纾哪里不知道祈禛的心思,他人本生的灵秀,又是南疆王室长大,见惯了这些门道,便应了祈禛的想法,做得一场好戏。
不过进城时简纾倒是没有做戏,南疆多沼泽,王城也不过是竹楼,虽别致,终归不如这砖砌的城
墙宏伟,也没有京城繁华的热闹,夹道迎王爷的礼兵队更是有趣,可惜不过多时就到了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故友
“荒唐!”祈禛忍不住扫落桌上的笔砚。不过离京几月,宫里竟出了这样的事。原本他只求明哲保身,早早的求请驻守边疆,逃开两年前众皇兄之间激烈的夺位之争,回来时就只有现任的皇上和他了,好在他军功高卓有为人谨慎,皇兄又似乎念一点兄弟之情。只是皇兄继位几年没出政绩,又没有子嗣,时逢齐国南涝北旱,竟叫皇兄起了嫌隙之心。这回他出门,皇兄就中了南疆奇毒“牵息”,简直是将矛头直指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