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是讨债的那帮人,一群痞子穿着不合裁剪的西装围在饭店门口,吓得店里的人都不断往张望。胡言嗤笑一声,暗道:这种排场,难道还怕我不还钱吗?搞笑!
当即就对吴用说:“下车,等下跟着我走就是了。”
吴用看了他几眼,虽然心里还是怕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经胡言这么一说,他倒放心了些。
两人同时推开了车门,吴用艰难地扭出车外,而胡言则绕到后座,打开车门,从里头拿出了一包东西提在手上。他们穿过那群流氓,一前一后进了饭店。
刘福海一见到胡言推门进来,立马放下筷子迎了上来,还一脸谄笑着说:“嗨,胡老板,等你很久了!来,快请坐。”
胡言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是碍于对方面子,还是往前跨了一步,坐在刘福海拉出的椅子上。“刘老板真是热情。”说罢又回过头对一脸震惊的吴用说:“坐下来。”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吴用夹着拐杖,往胡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视线在两人之间穿梭。
胡言不打算和他打太极,开门见山地说:“刘老板,你的弟兄在外面站这么久也辛苦了,我们速战速决吧,东西带来了吗?”
“那当然!我办事您放心啊!”刘福海赶紧将东西拿出来放到胡言面前。
胡言拿起东西看了一眼,又递给给旁边的吴用,说:“看看是不是你当初签的那张。”
吴用接过东西看了几眼,木然地点了点头。
“好,这里是十万现金,你点一点。”胡言将手上的钱袋扔在桌子上,没等刘福海伸手来拿又用手按住。他俯视着对方,面无表情地说:“希望东西只有一份。刘老板为人光明磊落,想必也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刘福海尴尬地笑着说:“在胡老板面前我怎么敢耍小花招?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您说是不?”
胡言继续看了他几眼才松开手,坐了回去。
刘福海扯开拉链往里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说:“胡老板做事爽快,我刘福海也不拖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两清了。”
胡言说:“刘老板深明大义,谢谢你今日义举。既然刘老板还要用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拍了拍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吴用,示意他拿着东西起来走人。
直到两人再次回到车上,吴用还是一言不发。
胡言扣好安全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用命令的语气道:“说话。”
吴用抿了抿唇,良久才说:“胡言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
“特别倒不至于,没用却是事实。”胡言说着,从裤袋掏出昨晚就准备好的借条扔给吴用,又说:“看看上面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就签字画押,你欠我十五万。”
吴用摊开那张折皱了的纸张,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其实借条的内容和上次的差不多,只不过这次的数值变成了十万,假如他没有还钱之后也还是空着。他看完,拿过一旁的签字笔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在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胡言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吴用将欠条递还给他。
“胡老板,谢谢你。钱我一定会换的,你放心,我先走了。” 吴用低着头,没看他。
胡言瞪大了眼,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愤怒地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谢谢你。” 吴用终于转过脸来看他,但胡言看不懂他脸上是何种表情。
胡言咬着牙扔开他的手腕,一转身‘啪’的锁了车门,然后瞪着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伸手在后座拿来自己的西装外套,掏出手帕包着他正在淌血的拇指。
胡言一手撑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问他:“你觉得我在侮辱你吗?”
吴用忙道:“没有,怎么会?”
“你看着我说话!”胡言怒吼一声,伸手扯着吴用的衣领将他拽过来。
吴用红着眼眶瞪他,鼓着腮帮不说话。
胡言深呼吸一下,又说:“你怪我之前出尔反尔,说了借钱给你,后来又不借,可是现在我竟然瞒着你将一切都摆平了,不但还了钱,而且还不用还利息?你觉得自己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觉得自己没了做人的尊严?”
吴用紧紧咬着下唇,瞪着他不说话。
胡言也看着他,两者就这么无言地瞪着对方。最终,还是胡言先松了手,颓然地陷入驾驶座里。
“我不是怪你,也没资格怪你。”隔了很久,吴用才说,“你肯借钱给一个试图想讹诈你的人,可以说是菩萨再世,是我吴用命好才遇上了你。你借给我是人情,不借我是道理,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连我唯一的亲人病了,我都没发觉,然而她现在躺在医院里,我还要借钱才能留住她……我他妈的、怎么这么没用?”
胡言侧了侧身看着他。吴用正用力哽咽着,他甚至下了死劲咬着自己的下唇,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胡言叹了口气,伸手将他的脸掰过来,用拇指挑开了他的牙齿,制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哭就有用了吗?”胡言窝在驾驶座里看着他说,“要是眼泪有用的话,那你当初干脆痛哭一场,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冲出马路来撞我的车了。告诉你,哭是你的权利,但你没有资格带着眼泪往下走。别以为自己就是最惨的,当你这样认为的时候,你就输了。你渴望得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