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在纪家修养的这段日子,身子恢复的倒是很快,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纪阡的戒备也渐渐减少——这主要归功于纪阡在他面前佯装出的亲切而温和的慈父形象,但事实上没有人知道纪阡有多么想撕下这张慈父的面具,将养子压到身下,做一切在lún_lǐ道德中所不能触碰的禁忌的事情——,沐蔚几个人跟着纪阡进房的时候,他正坐在阳台上的软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一碗菠萝粥。
纪阡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亲昵而自然的揉了揉那柔顺的黑发:“外面气温低,到屋里去吧,沫沫,你得见几个客人,顺便吃你的晚饭。”
纪沫看了一天的书,窝在软榻里的身子都软绵绵的不想动弹,把书随手往旁边一放,纪阡会意,弯下腰把他抱进怀里,纪沫虽然身子修长,但质量很轻,倒也不算吃力,纪阡给纪沫准备的这间房间涵括一间卧室,浴室,会客室,小阳台和书房,他悠悠然把养子抱进房间,安放在他卧室连着的小会客室里,然后自然的坐到旁边。
邱大妈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毕竟纪沫在道上也算数一数二风头正盛的人物,他又生得极清隽,五官秀丽身形挺拔,冰山美人一般,但美则美矣,性子却叫人不敢恭维,说好听点是不善言辞不精交际,说直白了就是傲慢冷淡目中无人,邱云本以为照他这样,一辈子都得是孤家寡人的命,谁想纪阡偏偏又和他这样亲昵,再联想两人自之前便处处透着诡异,若真要说,怕也只有纪阡才降得住纪沫这性子。
这么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邱大妈把弟弟许出去甚感宽慰,又记得沐蔚说了纪沫失忆的消息,当下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眼巴巴凑过去笑道:“阿堇。”
纪阡正给纪沫喂粥,晶莹剔透的凤梨掺在莹润的米粒里,果香混着粥香,引得人食欲大开,纪沫刚喝下一口,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来,笑一个么,”邱云于是继续逗他,“你失忆以前就是这么笑的——”
纪沫失忆了不假,可这不代表他也缺了心眼,于是在邱大妈满怀期待的注视下,这个被他称赞为“秀丽挺拔”的,“冰山美人一般”的青年咽下口中的粥,然后偏过头示意父亲继续。
纪阡于是接着投喂。
邱云眼巴巴的凑过去看他。“阿堇……”
“我不叫阿堇。”纪沫犹豫了一下,“我叫纪沫。”
纪阡停下喂粥的动作,心里暗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养成计划不知道做的算不算成功。
其实他心里是有着很多隐秘心思的,把养子豢养起来,限制他的活动,软禁在纪宅这所华丽的牢笼中,不让他与外人接触,让他的生活乃至生命里只剩下继父一人,而这个继父又将逐渐成为他生活的重心甚至是整个世界,这样的方式足以斩断纪沫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或许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现在的纪沫干净通透的像一张白纸,他对这个世界绮丽和阴暗的一面都不甚了解,纵然他有着最清隽完美的五官和骇人肝胆的实力,但在某些方面,他的常识和经验可能连未成年的孩子都不如。
这个事实让纪阡喜忧参半,也让他心底最隐蔽处阴暗的心思涌动的更加强烈,想把这个孩子囚禁在自己身边,不让他与外面的世界接触或有联系,这样一来,他不会被这个社会的残酷阴暗所伤害,也不会因为受到这个光鲜世界的吸引而离他而去,这种爱就像老鸟剪断幼鸟的羽翼迫使它不能飞翔,父亲斩断幼子与这个世界联系的脐带一样,黑道教父难以言说的这份爱充斥了残忍且嗜血的疯狂,哪怕到了最后,也只能把自己的继子弄得遍体鳞伤——
这一切纪阡都知道,但是他停不下来,无法迫使自己中断这个错误的念头,对于纪沫来说他是继父,但是对于更多人来说他也是盘踞一方的军火巨头,纪家这个黑道家族代代相传的血液沉淀在男人骨血里,那种带着残忍特质的性格一旦沾染上了浓烈的情意和厚重的yù_wàng,便会藤蔓一般层层叠叠的生长起来,逐渐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纪沫深深束缚在它的阴影之中。
“其实邱云的意思也不错,你随纪姓之前确实姓沐,全名沐堇,是我的表弟。”沐蔚摆摆手,对着纪沫笑了一下,或许是血缘关系使然,加上纪沫性子冷惯了,对个性温和的人最是招架不住,看他的时间长了一点,又哦了一声,“是么。”
“乖,粥还要不要?”纪阡端着碗在旁边,刻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纪沫正欲回答,便听门外有人试探的唤了声“老板?”,纪阡知这样称呼他的定是公司里的人,又觉得声音熟悉,就说了句进,不多时便见管家带着一个身形瘦长的男人走进来,竟是纪阡许久未见的副手华治。
这华治本是纪阡手下得力的亲信,前几年纪阡派他去英国的分公司坐镇,每年只有逢年关的时候回来一趟当面汇报事务,算起来自上次回去倒也有小半年不曾见面了,现在他突然回来,难免让纪阡心生芥蒂。
“你怎么回来了?”
华治在纪阡手下干了多少年,对纪阡的性子早摸的透彻,一听这句话就分辨出他此刻心情不愉,小心翼翼的道:“是,因为东南亚那边最近出了点问题,属下才——”
“以后见我先到书房里等。”纪阡用一个手势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声音极沉,华治觉得与其说纪阡是不耐烦还不如说他不想让某个人听到这番话,